雅風踩著山壁間的突兀飛身而上,其實以他現在的功力已經完全沒必要借力而上,只是,這些可以攀附的石頭都是師父為他而鑿出的,他踩著上去每一步都是一份安心。
三日的奔波他們終于回到了荀國榭城,華歆三人被雅風以還未請示師父為由留在了榭城郊外的宿腳之處,他和姒雨則未作停留第一時間回了九華山。
他回到久違的石室,心中滿是懷念,他真的很想念那個白色的身影,雅風安靜地清理石室的各個角落。他打開自己以前長居的一間石室,自從姒雨搬來他便與她一起長居美人谷中,偶爾以閉關修煉為名回到這間石室休息。
雅風彎子從床下拉出三個石匣,他輕輕打開第一個石匣,里面裝著一副鵝卵石打磨光滑的圍棋,一盒黑色,一盒白色。每一顆鵝卵石的顏色都幾近相同,這是他十六歲那年出谷之後,有心為師做壽的禮物,不想禮物還未來及送出便惹怒了師父。
第二個石匣之內則是一副圖卷,畫軸延展開,一個男子的背影出現在眼前,安靜卻唯美,看得出作畫之人對畫中人的感情非比一般。
第三個石匣內,便是那把綠漪琴,雅風呆呆地看著三樣東西,清媚的眼楮中滿是對過去與師父生活的牽掛。人命有盡時,若沒有背負南家的仇恨,他願意用自己短短幾十年的性命做個听話的好徒兒,日日陪伴著師父。
石門驟然打開,一個白衫男子娓娓而來,他的面容不甚清晰,腰間藍色的宮羽隨之搖擺,銀色的長發隨意的別在耳後,雅風聞聲迅速將那三個石匣推入床下,只是待他轉身看清眼前之人時,卻淚盈雙眸,一時竟看呆了,也不知言語。
「怎麼,不認識師父了?」高潔的聲音遙遠好似天邊,卻又近在耳前,白衫男子周身的氣韻猶似水中雅蓮,若天邊華雲,如清風過境。
雅風看著這個曾經在他心中描繪了數萬次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恍然若夢一般的情景令他不敢言語,生怕驚碎這美夢,只口中輕輕呢喃道︰「師父。」
白衫男子緩緩上前,如玉般的手指揉揉雅風的額頭道︰「我告誡過你不可過度使用冰魄的。」金色的光芒攝入雅風體內,令他為冰魄寒氣所傷已經紊亂的內息瞬間恢復了。
「師父…,風兒多謝師父。您原諒我了嗎?」清媚的眼中隱有韶光流轉,他不禁抓住男子的衣袖。
白衫男子不著痕跡地揮開衣袖,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你當日欺瞞自己女兒身份,始終是出于無奈,為師當日本就未動怒,且還談不上原諒二字。」
「待徒兒大仇得報之時,便日日伴著師父,此生不再出九華山。還有一事風兒想詢問師父,姒雨有兩位朋友需要醫治,不知可否帶他們進谷?」雅風細細斟酌道。
「為師不阻你報仇之心,陪伴師父之言倒是不必,九華山日後也是傳給你的,有些事情你可自行決定。你且去吧。」光霧下的臉龐一片沉著,他心中暗嘆,人之一生本該各由天命,只是為師之命為人篡改,心意難平,不免生出了逆天之心。這九華山終究是一個枷鎖,鎖住了為師之心,只盼哪天你不會怨恨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