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蝶抬起頭看著方璇,等她的下一句,心里在想,「真是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同學開始給自己交任務了。」
方璇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卓越科技的文董近日又要來江城,了解項目進展情況。區領導研究後,決定派你和陳菲參與接待事務。先請你去卓越的臨時辦公點嘉明酒店走一趟,和卓越的人商量後起草一份專題報告草稿,速交卓越科技項目服務辦公室。」。
江仙蝶聞言頭一下子大了,情緒也上來了。她不解地盯著方璇,臉有點漲紅,終于憋不住冒出一句,「你自己不能做呀?」。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有所不妥,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著回絕。
果然,方旋一听,臉也漲紅了,回了一句,「你是不願意嗎?」丫。
江仙蝶有幾點心思,首先是自己已經從專班回了中心工作,專班的事情還需要自己做?其次就是個起草報告草稿的事情,難道方旋自己不能做?同時江仙蝶心里有害怕,那就是去了可能會遇到柯飛!
而方璇聞言後卻想的是,江仙蝶不尊重自己,再就是江仙蝶心里嘲笑自己寫作能力差。
江仙蝶回答,「我已經回中心了,我的資料已經交接完畢了!」。
方璇臉漲得更紅了,聲音提高說道,「你回中心還是區里的人嘛!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完成報告,是陶區長點的你的將!」媲。
一听她提陶區長,江仙蝶立刻聯想到她正是仗著有一個區長親戚才進步了,平時對自己態度冷漠,也許就是方璇她怕自己不能寫好報告才拾掇區長點自己的將。
于是,更加不快的她也提高聲調回應,「我也沒說你不能寫好報告!我不信區長會親自安排這麼小的事情!」。
方璇被江仙蝶的態度惹煩了,又冒出一句,「不信你去問肖主任!就是陶區長安排的你!」。江仙蝶沒挪步,她便疾步去隔壁的肖克堅辦公室請肖主任當面證實。
兩人沒料想,肖克堅居然早就迅速離開了辦公室!方璇電話聯系肖克堅,無法接通,只好轉身回來。
她氣呼呼向江仙蝶道,「江仙蝶!你是真的不接受領導安排的工作任務是吧!」。
江仙蝶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于是沉默了。
她見江仙蝶不說話,以為她態度緩和了,于是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怕見到柯飛!沒事的,他回卓越的總部開董事會去了!」。
她後面的一句話很快點燃了江仙蝶的怒火。由方璇的這句話,她立刻回想起離開專班辦公室時,從窗外听見的專班同事的議論,和回中心後听見的同事們的議論,心中的屈辱匯成了波濤!
她用從未有過的「高八度」吼道,「你給我出去!」。說完把手里的文件夾狠狠擲到地上,接著又吼,「你們太過分了!出去!」
方璇懵了,這是她和她認識幾年來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發火。無奈她只好氣呼呼轉身離開中心。
方璇走後,江仙蝶依然心緒難平。不僅僅是為了方璇擺「官架子」,更是為了她那句「我知道你怕見到柯飛!」。方璇毫不彎轉指名道姓說出柯飛的名字,使她意識到關于自己的議論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為什麼自己是受傷害的一方,卻被人整天放在嘴上做談資,再來一次精神傷害?為什麼人們不公開譴責一下柯飛這樣的披著客商外衣的大流氓?她這樣忿忿不平思量著,同時認為像汪兆富這樣幫自己說話的人是有的,但傷心地想到這樣的人目前只看到一個!
現實社會就是這樣的無情和功利嗎?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心中在吶喊,雙手捂著臉,覺得眼里發酸又要開始流淚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姜華副主任走進來。他微笑著朝她說道,「小江!有什麼為難的事可以給我說一說嗎?」,她放下雙手,看著姜華誠懇的臉,一時不知道說啥。半天才開口,「謝謝姜主任關心!我還好,就是剛才說話大聲了,抱歉!」
其實,姜華在江仙蝶回中心上班後,一直默默關注著她。今天方璇來中心,他對目的就猜出幾分,所以在自己的相隔兩個門的辦公室注意听著這邊的動靜。
听見兩人斗嘴,他不禁輕輕嘆息一聲。他回想江仙蝶去年來中心工作以後,風頭出盡,但是磕絆也是一個連著一個,關于她的議論那是版本翻新時不時都有。他算是看出來了,一直有人在背後惦記她算計她,難道紅顏真的就是薄命?
具體到方璇,他就知道她一直對光彩照人的江仙蝶十分忌憚,他猜到她生怕江仙蝶把自己的編制指標奪去了,生怕江仙蝶被提拔到領導身邊工作堵了自己的路。
他想起江仙蝶要去區委辦或者政府辦工作的傳言出來後,好幾天方璇很沮喪;他也得到區政府人士的可靠消息,方璇往陶區長辦公室跑了兩趟,直到陶區長煩了把她罵了幾句,她才作罷沒去找。
他感嘆,方璇這個丫頭剛畢業就迅速在變化,適應著機關的面上里子的東西,與江仙蝶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他也知道,方璇這兩周多在專班任職後,一時不能適應工作,文字功底差的弱點也暴露無遺,上交的二份材料被他的親戚陶區長無情地打回來了。現在大事當頭,她怕寫砸了,于是假借領導指示,說動肖克堅,安排江仙蝶出面寫報告。
當听到江仙蝶直白地拒絕了方璇,他心里咯 一下,覺得不妥;當听到方璇拿柯飛說事,他心里又咯 一下,更覺不妥,心道方璇你這不是往人家心窩子捅刀子嗎!
當方璇的急匆匆高跟鞋踏地聲蹬蹬地下樓遠處,姜華覺得自己要過去說道說道了。肖克堅不在,說話也方便。
他要去關心江仙蝶,除了同情心外,還有著夫人囑托的緣故。自己在機關呆久了,他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是,自己的夫人裘桂枝一直很關心江仙蝶,在發生吳偉強求愛事件後,就說過要老姜關照一下她。近來風聞江仙蝶又酒吧遇險,又把這樣的話說了一次。
這樣,姜華不由得不認真對待了!同時他也納悶了,自己的老婆和江仙蝶素不相識,為什麼關心她?他問老婆為啥關心小江,裘桂枝反問,「你真的忘記了?」。他認真思考,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對自己的夫人肅然起敬。
原來,裘桂枝多年前從一家郊區衛生院辭職後,才和人合伙在丈夫工作的單位附近辦起了這家診所。她對一位曾經數次來診所找她看病的病人產生了同情和憐惜,她對這位病人診治格外盡心,還注意和這位病人聊天緩解精神緊張,這位病人正是周櫻花。
裘桂枝听說過關于她的一些傳言,她的看法是,她不相信周老師會主動變成一個「交際花」,都是臭男人們使壞,威逼利誘的結果!
一天,周櫻花忽然神思恍惚地走進診所,直接請裘醫生開點安眠藥。裘桂枝心里一凜,趕緊穩住她,叫另外的醫生給她量血藥問詢,自己借口去衛生間,趕緊給姜華打電話,問周櫻花近來啥狀況。
姜華聞言大驚,趕緊吩咐夫人不要開藥,告知周櫻花在發生受辱的事情後,又被流言所傷,曾經漫無目的走到長江邊發呆,被人發現拉回家。近來听說她把兒子送到外地上學去了,整個人就像游魂一樣多次在青少年宮外晃蕩,看著孩子們進進出出發呆。
裘桂枝聞言放下電話,同情盈滿心間。她給診所另外的一個當班醫生交待幾句,就關上門和周櫻花聊天。起初她很是沉默,半天應一句話,但在裘醫生用心開導式交談後,慢慢情緒好多了。最後,她起身告辭,也不說開安眠藥的事情了。
裘桂枝長噓一口氣,覺得自己不僅僅認真履行醫生的職責,更是保持了作為人的良心!
隨後不久,周櫻花從江城消失了,她嗟嘆不已。
當去年江仙蝶出現在南湖區,出現在姜華的單位後,她很快開始听見關于她的傳言。她立刻想到了周櫻花!這些傳言和當年對周櫻花起初的傳言似曾相似,她的同情心又開始產生,心里又開始罵「臭男人」。
她從姜華的嘴里得知了江仙蝶的一些情況。在南湖區的好幾次活動中,她一睹了她的風采!正是基于這樣的背景,她才在吳偉強索愛、陪酒事件事情發生後都叫姜華適時幫助她。
姜華見江仙蝶不願意把話講透,于是笑一笑,旁敲側擊道,「小江!我在機關工作了快二十年了,不盡人意,不愉快的事情經歷多了!沒啥!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在意!」。
她抬起頭認真看著他,心里有暖流,心道這是汪兆富之後的第二個對自己說寬心話的人。
姜華又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人家背後的議論!說的是你的不足,你就改進;說是非,你就當耳旁風。說實話,是人就有‘人人背後說人人’的劣根性,人不能活在別人的嘴里!」。
她當時大致听懂了,于是感激地連連點頭。
姜華心里嘆了一口氣,心道,「看在老婆的份上,我就給她支個招吧!」,
他依然笑著說,「小江!我提個建議給你。也許能幫你不和方璇處的這麼僵!」,
「真的嗎?」,她睜大眼楮,期待地等著姜華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