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蝶魂 第十七章 心緒難平(五)

作者 ︰ 夷陵笑笑生

鄧珊的一聲「弟媳婦」,叫得陳麗娟臉紅了,也減弱了她在此事上的戒備心。她猶豫了片刻,于是帶鄧珊去拜會了負責市場監督管理的人員。一听說是陳麗娟男朋友的親戚,科里的人熱情地為鄧珊介紹了「同聲」廣告裝潢公司的經營情況。

鄧珊如願以償得知,「同聲」公司的主業還是廣告,裝潢業務是副業,主要是一些酒吧、服裝專賣店這類的服務業和家居裝修,從未做過房地產項目的裝修,也從未和人合作投資地產物業類項目。

得到資訊,滿臉得意的鄧珊馬上告辭,陳麗娟客氣地送她到大門口。鄧珊也許是高興過了頭,也許是內心一直存著念頭,在感謝了陳麗娟後,緊接著說了幾句使陳麗娟不快的話丫。

她故作神秘地說,「弟媳婦呀!我這人說話就是直,你別見怪!我告訴你呀!上回你來龐家吃飯走後,我對你印象蠻好的!一個家里會掙錢,一個家里仕途前景好,你們結合在一起是絕配呀!」

陳麗娟聞言一愣,很不習慣鄧珊的說辭,這是露骨的把婚姻視作利益交換,雖然很大程度上是事實,但是話從鄧珊說出來陳麗娟就听著那麼別扭。

她開始皺眉頭,沒搭腔。

鄧珊見陳麗娟沒反應,于是又故作神秘來了一句,「弟媳婦呀!我告訴你呀!上回你來龐家吃飯後,按禮數龐家應該回拜你家,但是遲遲沒有去,你知道為啥?」。

這句話陳麗娟很感興趣,因為自己父母在家嘮叨過,「為啥龐家不提來我們家吃飯呀?難道要我們邀請?」。陳麗娟到底缺乏社會閱歷,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隨意寬慰爸媽,「人家忙!過一段時間問問龐進。」結果,事情就撂下了,爸媽也沒再問。

于是陳麗娟揚起眉毛問,「為啥?」媲。

鄧珊見陳麗娟有反應了,興奮地說,「還不是有人建議緩一緩,說什麼進伢子剛畢業,談朋友的進程不要太快,還是把仕途根基打牢。我當時可是反駁了的!我講,這樣的絕配很難得的!再說,麗娟可是一個大美人胚子!早點去回訪,把關系定下來不錯呀!我這幾天就去龐家幫你建議呀!」。

鄧珊的本意是為了找話題表功套近乎,其實,當時她並沒有極力的贊成,只是功利地一個勁說這樣的配對蠻好。

這時陳麗娟听來卻是另外一番感受!在她尚未物化的心靈里,她也從未把往來走動吃飯想得如此復雜!今天鄧珊一番話,使她覺得龐家人把自己當做一個物件在評估使用價值,當做龐家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候補兒媳婦。也許,暗地里龐家干著為龐進另覓兒媳婦候選人的勾當!

陳麗娟的心理五味雜陳,反感猛烈地迸發。她冷冷說了一句,「感謝鄧姐為我說話!我不稀罕也不麻煩人家登門回訪!」。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進院子上樓去了。

鄧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陳麗娟走了好幾步才沖著她背影「哎!哎!」了幾聲,也沒把她叫住。

鄧珊嘆了一口氣,方覺這個陳丫頭性格率真還有點剛烈,完全不像自己平日接觸的官家富貴子女,自己沒思考言語間說偏了說過了。

她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罵自己一句,「你這張死嘴!欠打!」。然後,她去發動停在街邊的小車。

听了鄧珊的一席話,陳麗娟的心理起了波瀾。她坐在辦公桌前胡思亂想,想了很多很久。終于,她萌生一個念頭,自己選一個日子,不通知龐進,殺到Z市國土分局去探望他,看他在忙些啥!

當梅冰玉在歐陽勁松的工作室發現他心里的秘密時,歐陽正在為南湖區科技園的宣傳招商畫冊拍攝相片。

上回他為南湖區卓越項目的慶典拍攝照片用在《江城日報》上面後,反響不錯。所以這次南湖區做畫冊,萬和平和陶德載在審定米文奇做的畫冊制作方案時,在幾個備選中圈定「同聲」廣告做畫冊設計,歐陽拍攝畫冊用相片。

上次慶典之前,梅冰玉交待他拍攝這樣的官方大場景一定要注意把主要人物都拍進去,畫面美觀不是主要的,該出現的人物一定要出現且不漏掉是主要的,還要注意別玩藝術追求細節要烘托大場面。歐陽當時還煩她嗦,後來還是按照她的建議拍的。果然,政界商界人士看了報社精選刊用的一組五張照片都點頭。

米文奇打電話給梅冰玉,她滿口答應一定做好。米文奇順口開了一句玩笑,「有小梅安排歐陽,我放心!」。

當時,電話那頭梅冰玉樂的呵呵笑著,卻想不到很快在歐陽的工作室見到那些照片,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歐陽坐著南湖區政府辦安排的專車,在幾處地方轉悠著,重點是南湖科技園的幾處施工場地。

之前他在報社門口上車後,就開始在車上遐想,此行會不會遇到江仙蝶?他分析預見的機會蠻大,因為她是項目專班的。他並不知道,她已經從項目專班回了南湖區行政服務中心。

米文奇禮節性陪他去南湖區政府院內的南湖科技園服務辦找尋資料作參考時,驚訝地發現門口掛著卓越科技項目辦和南湖科技園項目辦的兩塊牌子,兩邊辦公室都沒看到江仙蝶的人。

拿到資料,米文奇交待南湖科技園項目辦的葛世雄做好協助,就準備告辭。歐陽按耐不住問,「米主任!沒看到小江嘛!」

米文奇一愣,旋即明白了,呵呵一笑後回答,「她回行政服務中心了。」葛世雄在旁邊驚訝地看著歐陽,心想,「這人一來就問江仙蝶干嘛?」。

米文奇察覺到了,不動聲色,緊握歐陽勁松的手道,「辛苦了!回頭聯系!」,說完告辭了。

在拍攝過程中,葛世雄盡職地配合著,還主動幫歐陽扛三腳架。兩人從開始的偶爾問答幾句,慢慢發展到聊天,一搭上話,就覺得彼此說話真誠,聊得來。

葛世雄忍不住問,「歐陽老師,你認識江仙蝶嗎?我听你在問米主任。」他的潛台詞是「你和她很熟嗎?」。

歐陽不介意地直接回答,「我見過她幾次主持活動,上回她主持慶典很成功呀!」。

葛世雄「喔!」了一聲,不再追問。心想,「」歐陽記者和很多男人一樣,被江美女吸引了」。

當天下午,歐陽回工作室,走到門口才發覺鑰匙不在兜里。他仔細一想,回憶起從報社廣告部離開時,似乎把鑰匙放在了梅冰玉的桌上,于是趕緊走向報社廣告部。

梅冰玉不在辦公室。但是他果然一眼就看見了梅冰玉辦公桌上的自己的鑰匙串,醒目地放在辦公桌中間,而且鑰匙鏈串上了一根紅色的細棉繩,打了結,既醒目,又方便系掛。他欣然想到,女人就是心細!

進到工作室,他很快注意到了工作室桌上的亂放的江仙蝶的照片被收到了一本相冊里,心里明白這是梅冰玉做的,但是沒有多想,只是想到女人就是愛整潔收拾呀!

之後歐陽勁松花了二天完成了拍攝和選片。他在選片時,忽然想到可以把上回拍攝的卓越項目慶典的一張奠基照用上去,于是從相冊里抽出那張照片,又看到江仙蝶笑盈盈站在一干人等旁邊,看著富貴們象征性揮鍬往土坑里填土。

他嘆息一聲,「你是那麼地耀眼!總是出現在大場面!看來我只能遠遠地用我手中的相機追蹤你!用我的相機和你說話!我啥時候有機會和你當面聊聊!」。

歐陽勁松初選出五十多張相片,拿去米文奇,請他遞交南湖區領導和相關單位的人看。到底是江城攝影界的精英,歐陽對政府需要的這類照片很快掌握了拍攝技巧,他拍攝的相片自然很快全部被采納為畫冊設計的備選照片,其中有十幾張被區領導強烈推薦為必用。

米文奇告訴歐陽,他的拍攝酬勞按照梅冰玉一貫的操作,打到了《江城日報》廣告部的一個賬號上。一直以來,報社廣告部只是象征性收取很少的一點管理費,絕大部分給了歐陽,這是報社默許的方式。這種方式既保障了歐陽的收入,又可以提供需要攝影服務的法人單位或者自然人正式發票,從而方便歐陽從事攝影活動。

歐陽一直心安理得享受著這種便利,在他澎湃著光與影的大腦中,尚不能充分體會到身邊的人對他的欣賞和暗中關心。

數年後,隨著時間的推移,生活的跌宕,歐陽終于體會到萬事萬物就像攝影的光與影、明與暗、虛與實,沒有絕對的真善美,但是有絕對的真善美存在,關鍵在于自己的慧眼和把握!

也正是這份數年後的開悟,他才能從對江仙蝶的極度失望中走出來,審視在黑白之間掙扎的江仙蝶善心猶在的內心,進而心靈產生愛的共振,最後決然幫助江仙蝶為靈魂涅槃而戰,做出轟轟烈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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