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京城,雨霏便一直窩在紫蔭閣里,北京的繁華夜市自然是不曾看過的。唐示知道她鮮少出門,便沒有用車,一行人徒步行走在街上。
帝都的夜景,自是別處不可比擬,月已當空,道旁的燈火卻愈發亮了。往來的車輛都裝裱的精致明媚,想來也是些名門貴族翩翩而來。唐示等人雖以步代車,風華氣度上仍不輸半分,俊顏錦衣,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街道點亮了他們,還是他們讓街道通明。
"西子樓是個怎樣的地方,與紫蔭閣可有一比？"走了一會兒,雨霏問道。
老十一听,笑道︰"二者可不是同一類地方。"
唐示推推他道︰"京城有五大紅館,西子樓是雅閣之首。"
"紅館為何物？"海鶯睜大兩只杏眼,冒出一句。
老十倒也不計較︰"就是妓院。"
雨霏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一身行頭。唐示笑道︰"別看了,葛兄弟生得白淨秀麗,姑娘們一定歡喜。"雨霏苦笑,她哪里是怕她們不喜歡,她是怕自己萬一被模了個遍,身份豈不是被拆穿了？
"那雅閣又是？"雨霏改問。
"還是老十說吧,他的解釋應當清楚些。"唐示看向老十。
"就是那里大多是雅妓,賣藝不賣身。九哥的意思大概是看你未經人事的樣子,怕你受大刺激。"雨霏松了松心,還好。海鶯強忍著笑,慢步跟在雨霏身後︰這個十公子,說話真是逗趣。
唐示一臉的黑線,這樣解釋果真是太清楚了!"爺,到了。"秦道然輕喊了一聲,唐示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起頭,"西子樓"三個大字已近在眼前︰"嗯,進去吧。"
西子樓被謂為雅閣,的確有它的道理。不像尋常青樓,門前沒有俗顏媚骨的拉客艷妓,裝置擺設也十分得體。咋一看來,還以為是間氣派的酒家。
年長的領路帶著幾人兜兜轉轉到了怡,雨霏看著滿眼的詩情畫意,不禁慨嘆︰"怡,當真怡心怡情啊!四處都是一派青蔥。"
"爺你還不盡知道這怡的好處呢。以前我們喚作宜,後來經九爺一改,更添了一種風味。"領路說著便看向唐示,一臉諂媚的笑。
雨霏定神,原來‘雅‘只是表象,她笑笑又問︰"宜春,哦,這宜剛好取了玄宗梨園之名,與西子樓交相輝映,為何要改呢？"
"也就是將適宜的‘宜‘改作了怡然的‘怡‘一個字罷了。怎樣叫也差不了多少。好了,還不給爺幾個找個落腳的地方。"唐示邊答邊吩咐著領路。
領路自責︰"是,是,是。我這就為幾位打理一處最好的雅間。"說完,只留下幾個看起來尚且青澀的姑娘,又興沖沖地跑了。
說安排的這間‘萍汀苑‘是最好,並非唬人,清新別致,比無喧閣有過之而無不及。
听聞貴客到訪,老鴇笑臉盈盈地帶著一干琴姬舞姬搖曳而來︰"老身愚篤,不知九爺,十爺所至,望爺莫要怪罪。"
老十擺擺手︰"媽媽就不要羅嗦了,今兒是哪幾個姑娘陪咱們啊？"
"哎喲,您看,姑娘我不是帶來了嗎？春桃,菊兒,冬梅,冬香,小芙,一個不少。"鴇兒從左至右一一介紹。
唐示挽過冬香,道︰"行了,行了。今日我帶了一位兄弟來,你們只管將他伺候好。"
鴇兒一听,目光尋向正一臉茫然的雨霏,爾後驚嘆道︰"阿彌陀佛,這是誰家的爺,長得如此之俊,比我的頭牌都要漂亮了。"雨霏低下頭,梳理著心事,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
老鴇見她羞澀,愈發喜歡,拉著兩個姑娘就往雨霏那蹭。雨霏不自在地輕輕後退,老十攬過其中一人,笑道︰"兄弟年紀尚小,別叫他嚇著,你們是不是應該給爺談幾曲,我要听听,你們長進沒有。"
"是。"琴姬欠身答應。
唐示對著鴇兒道︰"媽媽先下去休息休息,有事便喊你。"
"呃好."鴇兒訕訕地退了出去。雨霏這才尷尬地抬起頭,為剛才的失儀後悔不已。
"葛兄弟一定是初次來到這種場合,難免吃不消。"唐示心中了然地問道。
"哦,不"雨霏趕緊答道,"只是看到此情此景,難免會想起秦淮的煙花風月,心中做著對比,于是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