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痛暈過去了,倒在江風的懷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去咬江風伸到她嘴邊的手,她一直堅強的緊咬著牙齒,冷汗從她的額頭上不斷的往下流,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從水里面撈出來的人,在痛到難忍時,她把頭頂在江風的肩膀上,用額頭狠狠的壓著江風的肩膀。她的意志是那麼的頑強,但是從傷口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忍無可忍,最後痛的暈倒在了江風的懷里。如果不是江風眼疾手快,江雪恐怕就會倒在地上。
在江風焦急的喚著江雪的名字的時候,何念慈制止了江風,她說這對江雪來說是一件好事,暈過去就不會感覺到痛了,醒過來對她反而是一種折磨。江風覺得何念慈說的很有道理,也就繼續抱住江雪,看著何念慈處理傷口。
沒過多久,傷口處理好了,江風小心翼翼的把江雪抱到一間臥室的床上,以便江雪能夠得到更好的休息。
他從臥室里面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何念慈正在洗手,剛才為江雪處理傷口的時候,鮮血沾滿了何念慈的雙手。江風走了過去,看著何念慈說道,「謝謝。」
「沒關系,舉手之勞。」何念慈听見後說道。
「她的刀傷,需要多久才能好?」
「江雪的刀傷很嚴重,又加上只是對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想要徹底恢復,至少也要一兩個月以上的時間,而且很可能會留下無法去除的刀疤。另外,在傷口恢復的這段期間,不能踫到傷口,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否則一旦傷口撕裂,情況會更加嚴重,傷口會更難聚合。如果是在醫院就好了。」
何念慈最後嘆了一口氣,江風從何念慈說話的語氣中听出,江雪傷口的情況並不樂觀。一方面是因為這里沒有足夠的藥品,無法很好的對傷口進行及時有效的處理。另一方面以現在他們的處境,不管是外部混亂的城市大環境,還是內部缺藥少吃的房間小環境,都無法讓江雪安心的去養傷。這里只是暫時躲避的居所,他們不可能永遠待在這里,他們必須出去尋找逃生的機會。
就在江風為江雪的刀傷感到頭痛欲裂的時候,屋子里面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
「咳咳~~咳咳~~!」
一直靠在沙發上休息的何念慈的女乃女乃突然毫無征兆的劇烈的咳嗽起來,她上氣不接下氣,呼吸不暢,看起來非常難受。
何念慈趕緊走了過去,一邊輕輕的拍著女乃女乃的後背,一邊從兜里面掏出一瓶藥,從中倒出幾粒,給她的女乃女乃服下。就著水,何念慈的女乃女乃把藥吃了下去,過了一陣,咳嗽不再那麼劇烈,幾個急促的深呼吸後,逐漸的平靜了下來。在何念慈的攙扶下,她身子向後靠,倚在沙發上,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身體看起來十分的虛弱。何念慈為她的女乃女乃蓋了一層被子,然後神情嚴峻的走到江風的身邊。
「我女乃女乃的藥也所剩無幾,只夠一天的量。」何念慈嚴肅而認真的對江風說道,「我們必須去醫院,或者去藥房。」
江風听見後點了點頭,藥品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在這個充滿危險的城市里,沒有哪家醫院還會正常營業,沒有哪位醫生還會正常給人看病看傷,所以一切都必須自救。別說現在有人受傷生病需要藥品,就算在以後的逃生過程中,保不準他們當中有誰會受傷生病,到時候依然需要藥品,可見藥品對他們的重要性有多大。
「我現在就去外面找藥。」江風對何念慈說道。
「你不認識藥,我和你一起去。」何念慈說道。
江風和何念慈正準備走,一直閉目養神的方英睜開了眼楮,開口說道,「今天是正式全面封鎖的第一夜,外面一定非常混亂,你們現在出去會很危險。而且整個城市的電力系統已經癱瘓,這麼黑的夜,即使到了醫院和藥房,你們能找到需要的藥品嗎?現在江雪和女乃女乃暫且沒事,所以,還是等到明天天明再出去找藥吧。」
「是呀。剛才你們一定累壞了,今晚就先休息吧。」艾美麗附和著,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外人,她走了過來,把餅干和飲料塞到了江風和何念慈的手中,說道,「你們也吃一點吧。」
江風和何念慈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好吧,明天出去找藥。」
……
深夜,夜空清新明朗,星星在天空中不停的閃耀著,半月的柔光照亮了天幕,猶如一副美麗的圖畫。
可是在這安寧祥和的夜空之下,卻是另外一副地獄般的情景。哭叫聲,爆炸聲,充斥著整個城市,到處可見熊熊燃燒的大火,那燃起的沖天的火光好像要把夜空點著一樣。
借著這火光,可以看到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面孔。這里有人,有行尸,也有的看起來分不清楚到底是人還是行尸的‘東西’。這些‘東西’到處作惡,他們燒殺搶掠,既不放過身邊的人,也會去殺靠近的行尸,他們就像瘋子,分不清周圍的一切,只知道肆意的去破壞。他們沒有大腦,沒有思想,他們所有的舉動都是依靠著他們的感覺,他們從來不會考慮後果,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江風坐在窗前,默默的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他沒有去過地獄,所以不知道地獄是怎樣的情景,但是他記的以前听過的最嚴厲的詛咒,就是詛咒某個人下地獄。現在他看到外面正在上演的一幕幕血腥的丑惡場面,他覺得即使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不知道是這個城市被詛咒了,還是城市里面的所有人都被詛咒了。
不過,這地獄里的景色看起來也不錯。震撼,而又耀眼。
這時,屋子里面突然傳出腳步聲,江風轉頭一看,只見何念慈的女乃女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他的方向走來。在月光下,依稀能夠看到老太太蒼白的臉孔和發抖著的身體,她的腳步並不利落,每走一步都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
「女乃女乃,您怎麼起來了?」江風站了起來,扶著何念慈的女乃女乃走到窗邊。也許是太累了,何念慈坐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且睡的很實,就連她的女乃女乃起來都沒有感覺到。
「身體不好,站起來活動活動。」何念慈的女乃女乃說道,她走到窗邊,雙手扶著窗台,身子這才站穩。「她們都休息了,你為什麼還沒休息?」
「換班守夜。」江風說道。
「哦。」老太太應了一聲,然後看著窗外的城市。
江風看著對方,他說不上來對方是什麼樣的表情。看似面無表情,但神情中似乎又透露著幾分哀愁和擔憂。她在站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趕緊拿出一個手帕捂住嘴,控制著咳嗽的聲音,避免把正在休息的人們驚醒。沒多久,她的咳嗽停止,當她把手帕從嘴上拿下來的時候,江風卻發現對方的嘴角上殘留著血跡。江風隨後看向那張手帕,手帕的中心是一灘深紅色的血液,在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老太太的眼楮盯著手帕上的血液看了一會兒,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轉頭看向江風,說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怎麼會?您別這麼沮喪的話,明天我們就為您找藥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您的病就會好起來。」江風趕緊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老太太究竟得了什麼病,大概是心髒不好,不過看見老太太吐血,江風下意識的認為很嚴重,所以才會如是說。
听見江風的話,老太太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身體我清楚,也許,我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您……!」
「小伙子,听我把話說完。」何念慈的女乃女乃打斷了要說話的江風,繼續說道,「以前我害怕死,因為我怕死後只剩下念慈孤零零的一個人,她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不過現在,看到你們之後,我又不害怕死了,因為有你們這些人照顧她,我很放心。」說著,老太太突然緊緊的抓住了江風的手,認真的說道,「小伙子,答應我,好好的替我照顧念慈,讓她好好的活著,不要讓她受到傷害,好嗎?這是一個將死之人對你的請求。」
「女乃女乃,您放一百個心,不光是何念慈,我們一定都能離開這里,從過上安寧的生活。」江風听見後安慰道,老太太看上去身體非常虛弱,但是那雙干枯的雙手卻非常的有力,江風甚至感覺雙手被對方抓的很痛。
「你答應了?」
「恩,答應了。太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好。」何念慈的女乃女乃突然閃閃發光的看著江風,說道,「記住你今晚對我這個老太太說過的話,記住這個承諾,一定要牢牢的記住,不能違背,這樣我就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說完,老太太眼中的光亮消失,她松開了江風的手向回走。江風想要扶著對方,可是太太卻伸手擋住了他,力量大的硬是把江風的雙手擋了回來。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在何念慈的身邊坐了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模著何念慈的頭發,然後身子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楮,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江風奇怪的看著何念慈的女乃女乃,然後繼續守夜。到了下半夜,江風把錢進叫醒,輪到錢進守夜,而他則走進臥室,趴在江雪的床邊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