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潯酥 第十章

作者 ︰ 傷點點

飛爺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還好杜宇非都在他身邊細心照料。他知道,其實老爺子對他還是存有疑慮的,一方面認自己做干兒子將組織里大大小小事物都交給自己打理,一方面又叫人暗中監視怕自己對他存有異心。被兄弟出賣出事的在這一行屢見不鮮,出來混多個心眼是必須的。但無論如何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飛爺一手扶持起來的,不管別人如何看自己,他也要對飛爺做到問心無愧。

「干爹,你快快好起來,我們都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你現在不是可以獨當一面了嘛,老頭子不中用了。」

「誰說的,干爹身體強壯如牛,什麼病都會好的。我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干爹,干爹一出場哈哈大笑那個氣場,把我們這群小屁孩全都鎮住了。這才過去幾年啊,拉斯維加斯那邊有人邀請世界賭王大賽,您好生靜養著,等恢復戰斗力了,我們一起去泡洋妞。」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爭取撐到那一天。」飛爺被杜宇非逗得合不攏嘴。

飛爺身體每況愈下,他也沒有精力再管組織里的事務,手下跟他報告杜宇非情況時,他也听得有心無力,「一切就讓他去打理吧,他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到這個時候我也沒什麼不能放心了。」

現在組織里上下的業務基本都是杜宇非一個人全權負責了,現在的他已經被捧上了天。他又開始膨脹了,自以為是的飄飄然。年輕必然氣焰旺盛,他還需要經歷更多的挫折和磨難。

跟杜宇非曾有過走私合作的賴某人在廈門特大走私案爆發之後舉家逃亡去了加拿大。那時被牽扯進來的一大批官員全部落馬,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而正在那個風頭浪尖的時候,有線人提供了密報,舉報組織里有人與賴勾結進行走私活動。雖然杜宇非都是以一個皮包集團公司的名義跟他們合作,但要是追根究底,組織必然會被牽連甚至可能將其他的案底一並順藤模瓜連根拔起一舉摧毀組織的勢力。

飛爺幾十年來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基業絕不能毀在自己手上。事關重大,但杜宇非在此時此刻卻不能將此事告知飛爺,一來,這是辜負了飛爺對自己的一番信任,將組織業務交給他全權負責;二來,這是自己不小心闖下的簍子應該自己來彌補;三來,飛爺病重,他也不想讓他擔心。

思前想後,杜宇非只好去求助孔岳,想讓他出出主意。誰知孔岳一直閉門不見,他已退隱江湖多年,不想再過問江湖之事,更不想無端惹禍上身。杜宇非理解,在這種時候,都是牆倒眾人推,別人不再趁機火上澆油趁火打劫已經很不錯了。現在能靠的就只有自己。24歲的杜宇非如何能靠自己來扛起組織落下的重擔。大大小小,拖家帶口的還有老老少少,幾百號人幾百張嘴要靠組織去養活。他們有的從生下來就在這個圈子模爬滾打。他們有的連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他們很多唯一懂得的謀生技能就是替組織辦事。他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

杜宇非在事發之後已經想方設法打點好一切關系。好在跟他們合作時杜宇非從未真正露過面,都是通過關系人聯系。且他跟賴的合作也僅限于黑市的車輛走私,他不曾參與其他重大項目,只是負責洗黑而已。賴的動作搞得太大,杜宇非在做之前其實就預料到風險的不可控,但是當時的杜宇非已經膨脹得迷失了理智,他太過自信,被所有人吹捧得已不知天高地厚。而現在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去自首。如果他去自首也頂多是個小走私,判個三五年。那些關系打點妥當警察是不會再追查下去。組織的所有業務所有人都會安然無恙。

可是如果他去自首了,他何以面對自己的母親。那個他曾經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發誓要讓她過得更好的母親。他無法想象母親看到自己坐牢時以淚洗面的情景。

就在他苦惱不堪的時候,他回家看了秋荷姐,她這些天為了給學生補課賺點外快人都熬瘦了一圈。許久沒有過問過家里的情況,他竟不知繼父投資股市失敗,家里一下子虧了幾十萬。繼父的公司在日本的總部準備撤資,如果繼父不回日本就等于要失業了。而家里剛買了新房,還要供房。妹妹從小在藝術學校讀書學費也讓家里吃不消。要是在這個時候,他再出事,他實在不知道已經年邁的母親要怎麼承受。

男兒有淚不輕彈,杜宇非一個人跑到鼓浪嶼的海邊,在沒人看見的夜晚淚水融化了那顆一直以來都強悍無比的心。黑色的夜空下的海水也是死一般黑,除了白色的浪花依舊洶涌的向岸上呼嘯,仿佛想要將一切都吞沒似的。此刻的杜宇非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渺小,這些年經歷的一切都像放電影般歷歷在目。他所盲目追求的一切,他得到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沒有溫暖的親情,沒有純真的友情,沒有真正的愛情,他得到的一堆數字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那個從來都超級自負的杜宇非,自信心被突如其來的現實打擊得支離破碎。他已無力抵抗,癱軟著身體躺在海灘邊,任憑海浪無情的將自己吞沒。

但是如果上天願意給機會讓他活著,那麼當他醒來一定會重新讓世界震驚。

第二天,周潯來找過杜宇非,杜宇非本無心理會。可是,周潯說的話卻讓杜宇非的整個宇宙都震驚了。

「我可以幫你頂罪,我去自首。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除了我以外,你不能跟其他的女人結婚。等我出獄以後,你會照顧我一輩子。我不想威脅你,我只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最愛你,也只有我才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刻幫助你。其他女人都不配擁有你。」

杜宇非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沉默了好久,最後,他答應了周潯。

從他答應周潯要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未來已經徹底的毀了。可即便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他的未來也肩負重任,他還得為別人而活。

在他26歲那年,飛爺病逝了,理所當然的由他來接管整個組織,由他來掌管著幾百號人的生計。他現在實行開放式的管理,願意跟著他的,就留下來,不願意跟著他的可以另謀出路。這些年來,他為大家的付出大家還是看在眼里,杜宇非的能力也是得到飛爺生前賞識和大家公認的。大部分的人還是一心一意的繼續跟著杜宇非賣命。

他也在後來的日子里完成了自己的心願,開了一家軟件開發公司。工作也就更忙了。現在他的生活除了賺錢就是賺錢。而女人對他來說只是生活的調節劑。從此以後,他對女人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全國各地所到之處,無不留下他的風流情史。有時候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情還是只是為了尋找刺激。但對于跟他有過來往的女人,只要對方願意,他都會把她照顧得妥當安好。

每天的超負荷的工作讓杜宇非已經麻木了,他已經練就了金剛不敗之身。即使超負荷的工作,少有時間休息,他仍能夠保持充沛的精力。至少他從不在外人面前顯露自己疲憊的一面。公司里組織里所有人都把當超人看。

那段時間網絡游戲相當流行勁舞團,杜宇非對新鮮的事物永遠都是一百分的熱忱,他給自己注冊了賬號叫「芒果」。方便自己忙里偷閑的時候在網上泡妞。

後來在勁舞團里認識了一個網名也叫「芒果」的美眉,兩人比舞不相上下,杜宇非很少在這里遇到對手,從此便勾搭上了。芒果美眉從老遠的福州跑到廈門來找杜宇非。他倆見面的第一天就在杜宇非的車內燃燒了激情。這是快餐時代的產物,杜宇非的進化速度比達爾文發現得還要快。在車上做雖然很方便也很經濟,但有時也會出現尷尬的場面,車內空間有限,運動也不能太劇烈,有時候還會難以自拔。當然杜宇非也不是孤軍奮戰,晚上在環島路免費停車處經常停滿了一整排有節奏而不規則晃動的各種轎車。

芒果美眉也無法拒絕帥哥與靚車的誘惑,半推半就默許了。杜宇非很少使用香蕉(橡膠)圈,雖然在兒時年少無知的年代曾把它帶到學校吹氣球。他覺得那個東西極不環保,同時又降低了他的興致和快感。返璞歸真,自由繁衍才是大自然的自然規律,他覺得那樣東西早晚會破壞地球的生態平衡。

只是結束之後,芒果妹妹擔心的問了句︰「要是有了寶寶怎麼辦?」

「有了就生啊,爺又不是養不起。」就憑這股敢作敢當的大男人氣概,女人們就被折服不已。

「未來孩子他媽,你叫什麼名字?」

「徐茵,你呢?未來孩子他爸。」

「這是我的名片,有孩子了打給我。」……

就這樣,杜宇非在各種女人的身上尋找著刺激和安慰。他把種子撒向了大江南北。可是這種廣撒亂播式的成活幾率卻很低。怪不得飛爺當年也未得一子半女。

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一群女人抱著各色人種的孩子來找他,這些孩子睜開眼楮就叫他爸爸,他被嚇醒了。自己作孽太深,一個沒有未來的男人,他如何能對所有的人負責。萬一哪一天,他遇到不測,除了給他們留下錢,他還能留下什麼。為了未來不可預知的一切,他仍舊需要拼命的賺錢。

他在外地做局的時候,經常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制造一個完美的陷阱。也會有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他偶爾會在酒店打機,去琴行彈琴消遣。玩樂器也是他的樂趣,小時候的杜宇非在秋荷姐的燻陶下,多少是有些藝術氣質的。吉他彈得不怎麼樣,到是會吸引一些美女的駐足。就這樣又順便搭上一位搞音樂的美女唐曉。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跟唐曉吃過晚餐便開車出去兜風。玩得正盡興突然業務電話找來。他讓唐曉自己開車在周邊隨便逛逛,等他開完會出來找她。可唐曉沒有駕照,也才踫過幾次車,還是杜宇非指導的。她膽子也不小,就敢一個人開車亂闖。也不知道是她膽大還是杜宇非膽大,就這麼放心的把寶馬交給她。誰知正好踫到交警在巡查醉酒駕車,寶馬也被攔下。一經查居然還是個沒駕照的。車被扣走了。唐曉立馬給杜宇非發了消息。散會之後,杜宇非打電話給當地的朋友交了1500大洋罰金就把車大搖大擺的拖了出來。

事後,唐曉在杜宇非面前撒嬌,「要是我被交警抓去拘留了怎麼辦?」

「那我大不了去調戲一個女交警陪你一起拘留咯。」

對付女人,杜宇非的本事一點也不遜于混黑道。他總能把女人哄得喜笑顏開。

除了麻木不仁的瘋狂賺錢外,尋找新的刺激就是他最大的樂趣。而這些樂趣多半都離不開女人。當一個女人因為他長時間消失而生氣時,他又突然拉風的出現制造天花亂墜的驚喜。時而談吉他唱情歌,時而表演魔術逗她開心。什麼樣的男人最讓女人無可救藥,除了放蕩不羈的外表,琢磨不透的內心,還要擁有隨時隨地讓女人心花怒放和心神不寧的能力。女人都喜歡帶點兒壞壞又不會太壞的男人,杜宇非就完全具備這樣一個大眾情人的標準。

打進入這行以來,好像每天都過得風風火火,沒有一刻閑下來,他的生活就是圍繞著一串又一串的金錢數字。賺錢已經成為了他人生最大的樂趣。他也害怕閑下來,閑下來對他來說是一種恐慌,有一種未知的恐懼感,只有鈔票和刺激的游戲才能夠讓他感覺自己的真實存在。

時間可以閑下來,但是他的腦子卻一刻不停運轉,哪怕是睡覺,他都十分警醒。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耳。所以在他身邊的人千萬別挖空心思的去做任何小動作,那對他不起任何作用。有時候我在想,他這樣活著是不是特別的累,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抱著懷疑的態度。他說,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曾經再親密的朋友,有一天也可能為了利益出賣你。防備心理,是在這個社會生存的必備工具,除此之外,還得會偽裝自己,對任何人都不要坦露心扉。也許正因為這樣,他的世界在別人眼中才會那麼神秘。因為他從不讓別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麼。也沒人能夠猜到他心里想什麼,他所想的,所做的,所說的總是那麼的讓人意想不到。

一旦有點時間閑下來,他的腦子又開始計劃下一個賺錢目標。所有可以投資小收益高的賺錢項目他都不放過。他從不做投機的生意,繼父投資生意和投資股市都雙雙失敗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經驗警訓。他要做只做有百分百把握的事。這樣說不代表他膽小,相反,他是個極度喜歡冒險的人,當然任何風險都是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他才會去冒險。在冒險之前,他會對事情做全方位的評估,以及對會發生各種可能進行周密設想。一旦出了狀況,他也能及時采取對應的措施。至少他的每一次冒險都有他的冒險價值,並且絕對不會低于他的投資價值。一分投入至少要有多余一分的收獲。這就是他的商人法則,從不做虧本買賣。包括對待女人的感情,仍然適用。他對女人雖不吝嗇,但也絕不會像那些動輒買車買房贈送豪禮的暴發戶。他的原則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鞋子,男人不能沒有衣服和鞋子。而他又是一個相當節儉的人,除非是為了生意必要的包裝,否則,衣服跟鞋子大可不必浪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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