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前女子跆拳道冠軍,宋伊凡對呂蕭山的毆打絕對專業,並且明顯帶有極強的憤怒情緒。大家一時都默不作聲,吃驚地看著,不知道別人感受如何,反正我是看得尾巴骨發緊,心想幸虧這不是打在我身上。而呂蕭山則毫無還手的余地,只是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地慘嚎著。不過看上去雖然打得狠,不過每一下都避開了要害,再加上宋伊凡的表情實在是嚇人,所以一時誰也沒敢上去攔著。
三分鐘以後,壞壞才過去抱住宋伊凡。「小凡姐,小心累著你,休息一會兒再打吧」……
宋伊凡沒再繼續,轉身走出山洞,朝外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她起伏的肩頭,估計是哭的不輕。
這一邊李斯扶起了滿身滿臉都是腳印的呂蕭山,後者起來找了塊石頭坐下,哼哼了幾聲,在地上找到自己的煙斗,若無其事地叼上點著,旁若無人地抽了起來。
畢竟虛驚一場,大家很快恢復了狀態。隨後就都被呂蕭山身上的臭味趕回了原先的營地。看著宋伊凡怒過哭過後逐漸和壞壞談笑自如,我跟李斯要過五連發,陪呂蕭山去不遠處的溪水邊洗澡。李斯遠遠喊了一聲︰「到下游洗啊!要不明天別人都不敢下去了」。
我把火把插在溪水旁邊的石頭縫里固定好,五連發放在身旁地上。掏出跟汪子城要的無嘴的駱駝,在火把上歪著頭點燃了,然後把腳放進溪水中,默默看著幾米之外的呂蕭山。
他已經月兌光了衣服,嘴里叼著石楠根煙斗,多半個身子沉在溪水中,把衣服用石頭壓在水流里沖著,鼻子里哼哼著莫名其妙的曲調。怎麼看也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呂瑟兒」,我說︰「看來今天你的收獲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初選了‘符咒’作為研究目標嗎」?呂蕭山開始沒理我,就在我以為他根本沒听見或者沒有聊天的興致的時候,他突然就開口問我。然後也不等我回答,就徑直說了下去。
「可以說‘符咒’根本沒有任何實用價值,最起碼當初我選的時候沒想到會研究到今天的程度;我選這個,一是因為興趣,更多是因為這個夠冷門」。
「在大學里我感覺自己還算不錯的,到了研究生,認識了妍素和小凡,我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屬于超級愚鈍型的。妍素和小凡,她倆無論在記憶力還是直覺上,包括邏輯能力,都屬于妖孽型的。」
看呂蕭山的樣子,仿佛是在跟我說話,又像自言自語,我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搭話。
「有一度我很絕望,感覺自己實在不是做歷史專業研究的材料。可是我選了歷史,這也是我喜歡的方向。後來我想,也許我做別的還不如這個呢——我就把精力全部集中在符咒的系統化研究上,再後來我又更加縮小到靈魂符咒的範圍里。盡管如此,我心里也知道,這一生,我可能只能是做著自己喜歡的研究,根本不指望能夠有什麼真正的成果」。
「所以我很感激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這一生都會在碌碌無為中渡過,每天看著那些低級符咒,不知所雲地活到老」。
「今天我特別高興,尤其是我看到你們發現我斷氣之後。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在乎過,一直我都以為自己屬于這世界上多余的人。你們給我的感覺,甚至超越了我發現那整套靈族符咒的秘本帶來的興奮」!
听到他說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人」,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一向寡言的呂蕭山會突然這麼多話。可是,他說完那幾句,突然就不再說話,繼續哼哼著那個奇怪的曲調,開始彎腰撅著在溪水中洗衣服。
我抽了兩支煙,在火把的火苗越來越小的時候,呂蕭山終于洗完了,然後把濕衣服就直接穿在身上,返身走到岸邊來。
「對了,有個事兒差點忘了告訴你」。在我伸手拉他上岸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當我作為靈魂存在的時候,我要凝神才能注意到你們的存在。反而對于其他的靈魂,我可以輕松的感覺到」。
「嗯,是嗎」?我隨口應著。
「我那時明顯地能感覺到,在咱們附近,像我那樣漂浮著的靈魂,成千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