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喜歡過上官總管？」小安的劍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一個快動作就落下來，反而在距離我的脖頸沒有距離的時候，縮回了一點，話讓我竟然有點想笑的沖動︰喜歡？他竟然問我「喜歡」？若是在幾分鐘之前，有人這麼問我，我相信自己還是明白的。我是因為喜歡祈風，所以才決定和他一起乘船離開彰德府；我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想著自己不能死，要留著命去找他；我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即使心里哭著，臉上卻還是笑著……可是那是幾分鐘前，我這一輩子都回不去的幾分鐘前，他總是可以用事實來證明我的痴傻，嘲笑我的痴傻，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像是個傻瓜一樣，等著他給我判刑……我不知道八年的感情會有多麼深厚，只知道我的感情已經被他磨光了，我已經怕了，明明在很久以前，我就因為他的欺騙而對自己說「你要放手」的，但是我只是說了，卻什麼都沒有做，還是照樣原諒了他，照樣和他一起離開，我就是這樣不知事，愚蠢得不知事，直到現在欲哭無淚……
「這不關你的事。」我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看著他有點急躁的神情，不覺輕笑出聲，「你們上官總管是怎麼教你的？‘即使見到自己不願意見到的情景，也應該保持冷靜，甚至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這樣簡單的話，上官總管總該教過你吧。你還真的不是一個好學生……」
「真他媽的郁悶，上官總管到底在意你什麼，你明明就什麼都不知道，還說著這麼冰冷的話，我真他媽的該給你一劍，讓你嘗嘗難過的滋味……」小安這次貌似爆點了，劍本來就距離我很近了，這次竟然刺破了我脖間的皮膚，細細的紅色液體順著劍體就向下流，那血腥味兒過于大了，沖得我一陣難受，就退後一步，將剛剛喝下去的茶盡數吐了出來……
「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我不知道什麼？」我听到小安的話，真的像是听到了一個大大的笑話，笑得眼淚都被逼出來了，「你是想說我不知道是他將然兒他們偷偷學藝的事兒告訴玉娘的，還是想說我不知道是他利用我讓然兒走的？還是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事兒他瞞著我？」
「你……」小安的劍唰的一下指向我，青筋都突出來，劍都在抖動著，可見他是有多生氣……
「怎麼你不是有事兒要告訴我麼，怎麼就動氣了？」我絲毫不懼怕他的劍，而是迎了上去，笑如曇花，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什麼話要說，就站起來，對著他的眼楮道，「你若是沒有什麼要說的話了，就動手吧。我的命本來就是撿的，活到這里已算是造化了。你師從祈風，想必功夫還是不錯的，就請你動手快點吧……」
「你還真的是一心求死？」小安的劍又是近了，話里帶著我捉模不透的情緒，我不願意睜開眼楮，只是想到了一句話「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難道我穿越到這個地方，老天是想要告訴我什麼？就是要告訴我什麼「許你一世煙火」，只是存在于我自己的想象中而已，只是我的一個夢，一個我永遠都到不了的夢境，過眼雲煙而已？是這樣麼？
「上官總管說要我照顧你的，我已經答應他了，自然不會傷害你……」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安的聲音緩緩傳過來，我的眼楮慢慢睜開了，看著他不知道是哭是笑︰這個孩子是在耍我麼？但是看著他剛剛那麼生氣的樣子倒也不像啊，祈風的話還真的很管用啊……
「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好好的，我現在這樣有意思麼？」我盡管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自我傷害的東西，但是自我傷害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外物。在拓跋雲的別院，是我自己不願意死，不然他能防我到幾何？
「這是總管臨終前給我的，他說只要給你，你就會明白的。」小安不卑不亢地從衣袖里拿出一打信件，沒有粗暴地丟在地上，而是親手將它們遞給我。我只是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字體，就心暖暖的，眼楮也紅紅的︰原來元稹的信在這里，祈風你真的是個心思周密的人，沒有讓小綠給我，就是在等這麼一刻麼？
「這是最新的一封，是總管專門從元府帶回來的。總管說要你先看這封……」看著我的眼楮紅紅的，小安又從衣袖里抽出一封信，隨後遞給我。
我慌忙接過來，手指都有點顫抖地將信打開，如饑似渴地讀著，信很簡單︰元稹已經和韋少保談過了，韋少保也已經答應了要放棄韋叢和他的婚事，他正準備回彰德府……而落款是前天。我看完，心里還久久不能平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信你是看完了？」小安見我許久不說話，倒是有點急了，催促著，「總管說了，要我跟著你，照顧你。你去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你是想好了到底要去哪里了麼？」
「你們總管就沒有告訴你，我會到哪里？」我反問他，帶著疏離的笑︰祈風，如果誰和你作對，那麼一定是在找死吧？你總是想得那麼遠，而我也一直都是在你的計劃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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