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听她說完,露出一陣驚喜之意,笑道︰「正是呢,看來輕幽在作畫上真是深有造詣。我這以留白作雪的手法還是這些日子才會的,你這麼一看便知,不知畫藝精進,難得過目不忘啊!」
夙雪此刻听她們這麼一解釋,再一看也明白了個中意味,不禁贊道︰「可是說呢,也不怪我看不出了,到底輕幽是個細心的,連這樣的景色都處處留心。」
輕幽搖頭道︰「我哪里過目不忘,只是早前看過冀朝奉天帝時的信安大將軍秦華作的《風霧圖》,其中便是以留白作霧,這才聯想得到此處,想來凡是自然之淨、白大多可以此手法來作,倒是姑娘厲害,不照著去畫,反是只憑記憶來作。」
曦月笑道︰「是我懶罷了,前院未置桌案,大雪鋪了滿地也實在不好收拾,這才挪到後院來,不知真作完了,又會有多少出入呢。」
兩人原本見了對方便都是油然一陣好感的,如今又因著這畫藝之說更添了一份親近,倒是有些相見恨晚的意味了。
半晌,夙雪淡笑道︰「行了行了,你們就別說我這外行人听不懂的話了,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自然還該說些眼前的大事。」
曦月這才讓萍姑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收拾了去,又想夙雪問道︰「還有什麼大事要談?」
夙雪與輕幽對視一眼,略帶調笑道︰「你說還有什麼大事?眼下最大的不就是你的婚事?」
甫一听這個,曦月果然面上一紅,不過卻沒有刻意回避不談的意思,暗自調整了心緒便道︰「當下諸事都有條不紊,倒沒什麼去擔憂的。」
輕幽一想,看這樣子謙痕與曦月兩個都是省事的,至于若要有什麼麻煩,也該是丞相那邊對這麼婚事應承的多少有些牽強在里面,便向曦月問道︰「丞相大人那邊,可有什麼?」
提及裴相,曦月倒也不避忌,看樣子父女感情也該是很好的,只是道︰「爹爹沒什麼不放心的,可能之前對這門婚事不允也只是不想我去沾惹這趟渾水,但是已至此,也無其他,再者從私交上看,爹爹對謙痕還是很看重的,總是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想到婚姻大事卻不能與爹爹同歡,說來也是違了孝道的,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過。」
輕幽、夙雪見此均是一陣悵然,尤其是輕幽從她這聯想到了自己與父親步天籌的關系,一時竟有兩分慚愧,又听夙雪勸慰道︰「既是不能改變,那也無需多想,反倒傷神,只平日里多多孝敬便是了,說白了婚宴便是一個儀式罷了,沒那麼些講究。」
曦月心里仍是難過,「說是這樣,可由此觀之,我這一生或者都沒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叫一聲爹爹,無論如何,總是遺憾的。」
輕幽輕舒一口氣,又是嘆惋又是安慰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各自都是活得不易,只是命還長著,希望變還都在,日後或者你們父女得以在天下面前相認,也未可知呀。」
曦月輕嘆一聲,「但願如此罷。」
夙雪也道︰「終究你們父女感情好便就是好了,其余的俗世禮節也不必那般在乎。」
曦月輕輕一笑,又見漸漸起了風,便請她二人到了屋里敘話,直是呆到酉時左右,輕幽夙雪方才與曦月辭別,一同回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