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清夢 三十一章 意外5

作者 ︰ 安喜悅

我吹熄了蠟燭,躺在黑暗里。帳子外面是罕默爾姑姑和另外兩名宮女替我守夜,每個人都是安靜地呼吸,寂靜一片。我消化著今天大阿哥帶來的信息,也琢磨著扎月的事情。或許,我應該見見皇上,听听他最近的想法。又或者,出去走走,听听外面的消息。可是,如果歷史的洪流無法抵擋,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是白費。雖然我能夠改變歷史,但大格局是不會變的。有些人會死,只是早晚的幾年的事情。大部分事情還是按照史書記載般機械地進行著。那我到底能做什麼呢?私心想想,如果真的順應了歷史的洪流,那我會不會有危險?

太多的問題在腦海里旋轉,反而越來越清醒,對外界的聲音也很敏感。听到從外院有腳步聲急匆匆趕了過來,在院門有人耳語,之後房門外有人耳語,再之後就是輕拍房門的聲音。侍女去開了房門,輕聲了幾句,罕默爾姑姑也走過去嘀咕了幾句……動作是在幾分鐘之內完成的,就證明有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也必定和我有關系。我沖帳子外面的人喊了一聲︰「什麼事啊?說吧!我還沒睡呢。」

「喲,七格格醒了!來人,支開帳子。」自從我正式有了自己的府邸後,罕默爾姑姑的架勢一天比一天足,完全拿捏住了大總管的位置。不過,很多事情還是她親力親為。帳子打開後,她俯身過來,輕聲說︰「是蘇麻拉姑那邊派來的人,說她老人家想見你。進來蘇麻拉姑的身體非常不好,已經開始不分晨昏了。所以,這個時候派人來。」

我心里一緊,歷史的刻度真的非常精準。「那趕緊去吧。「罕默爾姑姑托了一把,讓我順利起身,然後趕緊找鞋出門。

「不換件衣服啊?」罕默爾姑姑在背後喊。

「不換了,把大衣給我就成,備轎子,趕緊去。」下面人迅速準備,我穿著睡衣披了件大衣就跑了出去。這年頭,又不是去見皇上或者相親,不過是回我原來的家,何必穿那麼復雜呢。心底嘀咕著,但腳上沒放慢速度。見我如此著急,其他人也趕緊張羅。經我這麼一折騰,扎月那屋也亮起了燈。有人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有人過去解釋,我早已經出了門。咱們家兆同的速度是有多快啊!完全戰備狀態,我看他連睡覺的時候都穿戴整齊,仿佛隨時要戰斗一般。

「兆同,今天你值班?」我好奇地問。

「不是!」坐在馬車副駕駛座位上的兆同清醒地回答道。

「那你每天穿著鎧甲睡覺,不難受嗎?」

「習慣了!」

「上茅廁的時候不費勁嗎?」

「……」我就有這個本事能讓兆同在三句話之內說不上話,我這個開心啊。玩笑歸玩笑,現在我的心情還是比較緊張的,因為蘇麻拉姑對于康熙皇帝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我記得蘇麻拉姑去世後,康熙連守了三天靈位,以表示哀悼。後來就發生了第二次廢太子的事情,這一連串的事情導致了最後兵發大西北,以及連續十年的征戰。雖然我不能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但也要想出保住小命的方法。

蘇麻拉姑還住在北海後面那個小佛堂,深夜快馬加鞭也沒費什麼時間就到了。因為這不算正式的宮里,我讓兆同抱著我一路小跑進了佛堂。要是憑我現在的小腰板根本走不了那麼遠。好在兆同早就習慣了,我剛一說,他立刻將我橫抱起來飛了進去。有武功就是好啊!

小佛堂還和原來一樣簡樸,炷光有些幽暗。蘇麻拉姑躺在那里很安靜,像睡著了一樣。不過听下面的人講,就剛剛蘇麻拉姑還嘔吐了半天,把晚上的半碗粥全吐了出來。雖然我知道結果,但也還是忍不住難受,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罕默爾姑姑早已哭成了淚人,畢竟她伺候蘇麻拉姑將近四十年的時間,感情非常深厚。

听到響動,蘇麻拉姑睜開了眼楮,借著昏暗的光線,我看到她的嘴唇動了動,估計是想讓我們上前去。我拉著罕默爾姑姑趕緊走過去,蹲坐在她的床邊。「大姑姑,我來了。」

蘇麻拉姑定定地看著我,似乎在努力想起我是誰,這讓人感到一陣心酸。然後她用沙啞的聲音斷續地說道︰「小平啊,你來了啊!」

「嗯。」

「孩子啊,又瘦了很多啊。」她想用手撫模我的臉,但似乎已經力不從心了。我趕緊握著她的手放到我的臉上。「大姑姑時日不多了,就想見見你,再說說話。」

「嗯,我知道。」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罕默爾,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小平單獨說幾句。」蘇麻拉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自己能有足夠的氣力說話。看到她這樣子,罕默爾姑姑他們趕緊退了出去,臨出門前輕聲跟我說︰「有事情趕緊叫我們。」我點點頭,誰都明白這是要交代遺囑了,或者說一些秘密的事情。

「大姑姑……」這一刻還能說什麼呢。

「小平,現在就剩我們兩人了,跟我說實話吧,你從哪里來的?」蘇麻拉姑的眼楮里閃爍的光芒讓我有點惶恐。

「啊!」

「別瞞我,我這輩子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不是糊涂的人。」

「這個……」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決定說出來,「我來自300多年後。」

「怎麼來

的?」蘇麻拉姑一下子來了精神。

「我也不知道。大姑姑,我這是第一次跟別人說這個事情。」我緊張地拉著她的手,「您也別激動,這事情我也說不太明白,但您要知道我絕對沒有任何歹意,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繼續在這里活下來。」

「萬事都有因果,前世的因早就後世的果。或許上天給你這個機會,讓你來圓某一個因果。扶我坐起來吧。」看來這就是回光返照的意味了。「小平,現在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牢牢記住,為了大清,也為了你自己。」

「好的!」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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