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過幾天再讓您搬來的,但昨晚不是蘇麻大姑姑忽然有點不好嘛,所以就趕著今早趕緊先過來說了。另外,皇上這幾天有點事情比較忙,也怕照顧不周全了,就想著蘇麻大姑姑和您最為親厚,再有娘娘們也都輪流陪著您,干脆把您搬到這里來,省的大家跑來跑去。皇上可能晚些時候過來,我會提前通知的。」
「兆同能留在這邊照看一下嗎?我擔心……」我擔心萬一蘇麻拉姑一走,這邊就亂了,得先準備好人手才成。
「皇上的意思是全听您的,您怎麼安排都成。一切花費也直接從他那里支出,別省著。」
不錯,這話我都愛听。吃完早飯,送走了張公公,我看蘇麻拉姑還沒醒,就回房睡覺去了。罕默爾姑姑他們張羅著搬家什麼的,我也管不了。扎月跟著也過來看看,然後待到晚膳時分才走,皇上是後半夜來的,兩人也沒遇到。本來我還想著能見到十二阿哥呢,結果說是外出了,要過幾天才回來。我還想從他那里再知道的多一些事情。
日子還算過的安穩,蘇麻拉姑自從看到我之後,精神居然一天比天好起來,所有人都說這簡直是奇跡,皇上都親口說︰「這七格格比任何仙藥都靈啊!」雖然大限之日還是會到,但我也非常珍惜和蘇麻拉姑最後相處的這段時光。我開始和她說一些300年後的事情,細細訴說我知道的大清朝的歷史。她也跟我說一些皇朝里的小秘聞,說說幾位她最喜歡的阿哥小時候的事情。
精神好的時候,我會讓人把她搬到有陽光的窗戶邊曬曬太陽。看著這個枯瘦的老太太執著著守護著她的大清朝,她的信念,讓人敬仰。
「我都活了九十多歲了,一切都值得!」蘇麻拉姑面對趕回來的十二阿哥胤笑著說,「只是希望你們一切都好。」
我跪坐在傍邊,听著看著,有時候真希望時間能倒流,再回到當初我們初在佛堂見面的情形。
「別加入任何爭斗,老十二啊,一切都是命定的,你要謹記。」蘇麻拉姑很明顯是在忠告胤。其實,得到蘇麻拉姑的言傳身教,之後的胤絕對沒有加入任何爭斗,反而後來在各種斗爭中平穩度過,最後好像是這幾個皇子之中最長壽的,活到七十九歲。要不我當初一見十二阿哥就琢磨著要討好他。「照顧好小平,你們的路還長著呢。」
「大姑姑!」看來她還是不放心我啊。
「謹記于心。」胤面露哀戚之色,風塵僕僕的樣子讓人心疼。他讓人端上了湯藥,「我到民間找了一味藥,您喝了它就痊愈了。」
「我蘇麻拉姑一生不吃藥,何苦在最後壞了規矩呢。你這份心我領了,藥就端下去吧。」看來關于蘇麻拉姑不吃藥的傳聞也是真的。
「大姑姑!」胤喊了一聲,很不情願。
「胤,我這輩子夠了,有你在身邊。只是不能陪著你繼續走下去了,你自己要小心。」蘇麻拉姑轉頭看向我,「等我死了之後再告訴皇上吧,別讓他為我的事情分心。告訴他不能再繼續為他誦經了,必須走了。」
「大姑姑!」我和胤都喊了出來。
「別喊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現在的蘇麻拉姑應該是到了大限的日子,說話已經很明顯沒什麼氣力了。「胤,你出去吧,我和小平再說會話。」
胤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又只剩下我和蘇麻拉姑。其實,這些天我們經常處于這種狀態,我總是給她講一下300年後的事情,她也非常向往。不過,今天她的狀態明顯很不好。
「小平,我也忍了幾天,因為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不過,想到我也是行將就木之人,說了你埋怨我也沒辦法了。」蘇麻拉姑又深深呼吸了幾口。「老四胤禛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別辜負了他的心。其實,對于年家小姐的事情,我多少要付上一些責任。當初老四到我這里看望的時候,我告訴他年家、藏北王以及陳三豐的事情,就讓他自己看著辦了。他現在這麼做,也都是為了你。」
「什麼???」我忽然混亂了。
「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喜歡陳三豐嗎?你來到這里是為陳三豐嗎?」蘇麻拉姑忽然抓住我的手,「你的血咒,赫舍里皇後的附身,還有那個老外……這麼多事情夾雜在一起的確會讓你迷失。但是,你靜下心來想想,你到這里究竟是為了什麼?還是我們之前說的,有因必有果。我不是替老四爭什麼,但老四卻也值得我這麼做!」
「大姑姑,你這是說什麼呢?」信息太多,一時不能消化。
「傻孩子,生死不過是人必經之輪回路。佛經也早都說過‘一切都是夢幻泡影’,就是在這些泡影浮華中找到自己的真心所在,需找到一份安心和幸福就夠了。我這輩子沒有結婚,沒有孩子,甚至談不上有愛人,所以更我希望將我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替我好好活下去,好好守護大清江山,好不好?」
「我……」我有點躊躇了,「可是,我想離開這里了。」
「沒關系,你記得找到自己的心就好!」這是蘇麻拉姑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初七日,蘇麻喇姑的心髒停止了跳動,結束了她那豐富多彩的一生,終
年90多歲。這日子比之前我看到的正式記載晚了兩個月,我不敢說是不是我改變了歷史,但因為日期的出入,讓我有些惶恐。不過,其他的記載也基本按照史書上進行。
史書上對于蘇麻喇姑的逝世記載大致如下︰皇宮里的人都很悲痛。出殯那一天,除留皇五子胤祺、皇十子胤鋨,皇十四子胤留在紫禁城外,其余成年皇子都參加了出殯儀式。蘇麻喇姑靈柩停入殯宮後,皇子們都各自回府了,唯獨皇十二子胤祹卻提出要求說︰「大姑姑自幼將我養育,我並未能報答即如此矣,我願住守數日,百日內供飯,三七誦經。」按照慣例,為像蘇麻喇姑這樣僕人身份的人辦喪事,沒有皇子供飯、三七誦經的先例。胤祉未敢擅自答應胤祹的要求,所以在十一月初九日奏報蘇麻喇姑病逝的奏折里,也寫進了胤祹的要求,請示皇父。康熙帝在奏折上批道︰「十二阿哥之言甚是,著依其所請。」胤祹住在殯宮,為蘇麻喇姑守靈,供飯,誦經,其他皇子則輪流每天派一人給胤祹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