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清夢 三十二章 逃離1

作者 ︰ 安喜悅

終于開戰了!

這或許是我在大清朝親歷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扎月的父親聯合了準赫爾部落以及沙俄的一部分兵馬,以「追查女兒死因」的理由大舉進發大清朝的疆土。盡管在二次廢太子以及賜死扎月的時候,康熙皇上早就有了準備,但真正開戰後大家還是非常忙碌。他甚至在東暖閣找了個房間布置了模擬戰場的沙盤,和諸位大臣阿哥徹夜商談。最終確定讓十阿哥胤鋨帶領二十萬大軍剿滅這支來「報仇」的部隊。

詳細的事情我也不是知道很多,畢竟我還算是後宮的女人,戰爭的事情歷來都是屬于男人的興奮點。我每天只是坐在東暖閣的回廊里,看著他們進進出出,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眉開眼笑。有幾次,德妃帶著溫妃(十阿哥的母妃)來覲見皇上,哭得跟淚人一樣。

又大半年過去了,大阿哥被幽禁在自己的府邸閉門思過,皇上不讓任何人接近他。陳三豐每個月都會有一封報平安的信和一些藏北的犛牛干送過來。四阿哥據說是常年養病,一直住在郊區的府邸暢春園,好像就是現代社會圓明園那里。因為戰事,所有的阿哥都躍躍欲試,希望因此立功得到皇上的青睞,為自己能夠當繼位加分。十二阿哥在宮外新建了一座府邸,搬出去之後就很少進宮,也不願意參與這些事情。皇上也沒有過分要求他,「龍生九子各有所好」,他們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我馬上就要二十歲了,算是「大齡格格」,不能經常出現在皇上的寢殿里,畢竟放肆了這麼多年,也要學會收斂了。德妃請了幾位資深的老嬤嬤和賢惠的王妃們經常進宮來給我講「三從四德」,教授女紅等事務。不過我真不喜歡這些東西,幾次三番之後大家可能也看出我的不耐煩。皇上又找了幾位擅長史記的大學士進宮給我講故事,下課後讓我去布庫房看小阿哥們練功。

第一次居然就看到了十七阿哥胤禮,算算年紀,他現在十一歲了,早和當年從我頭上拔頭衩那個小屁孩不能同日而語了。他看到我之後非常有禮貌地沖我行禮,溫和地說道︰「給七格格請安,練得不好,讓您見笑了。」

「哦……免禮。」看到他這麼生疏的樣子,我反而局促起來,看了一會布庫就趕緊走了。心底不斷的感嘆歲月流逝得真可怕。我的腰椎算是好了,偷偷練瑜伽效果還是很不錯的。紅雲和小文依然是我貼身的大宮女,左右陪伴倒也不算寂寞。兆同官復原職,回健銳營做了個正職統領。我幾次和皇上提出來想去蘇麻拉姑的佛堂住,他就不是批。永遠要在他眼前晃喲,不能離開半步。其實,這和被監視有什麼區別。

再不把我放出去,我恐怕就真的要發瘋了!我讓小文偷偷給山西的阿瑪額娘寫信,讓他們想辦法來看看我。阿瑪回信說因為戰事比較緊張,他正忙于囤積糧食為大軍做糧草準備。額娘想來,但沒有皇上得口諭,她現在是罪臣赫舍里家族的人,沒有資格來覲見。二次廢太子的時候,對赫舍里家族的打擊很大,很多族人都受到了牽連,降職發配都算是不錯的了。話說回來,十阿哥還有位赫舍里家族的側福晉,她父親因為女兒的緣故還沒有被降職,也算是赫舍里家族保全的最完好的一家。

「小文,那個赫舍里家的側父親,她阿瑪是什麼官職來著?」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毫無形象可言。畢竟生活還要繼續,我還需要想辦法離開皇宮。

「好像是佐領,常海,常大人。」小文的女紅功夫非常不錯,我這邊所有的衣服、荷包、繡品都是她代勞的。雖然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但小文還是任勞任怨,從來不說什麼。現在她又琢磨著替我做件小棉背心,套在里面穿,怕夜里風寒傷了我的腰。

「佐領算是什麼官階?」

「正四品,據說在張北很有權勢,掌管那一帶的軍隊。張北是兵家必爭之地,這麼重要的戰略位置給了他,也證明皇上對他的看中。」

「那十阿哥出兵,他也得跟著去了?」

「咱家老爺說,常大人守住張北的補給線,為運糧提供最後的安全保障。」宮里的人,特別是宮女知道的有時候比我這個主子知道的都多。「畢竟是咱們赫舍里家族的人,他和老爺的關系也算不錯。年節的時候,他還會給老爺送點土特產呢。您大婚那次,常大人還特別讓他女兒提前把禮物送到咱們小院來。當時您不方便就沒見到,我去收的禮。送的好像是頂級金蓮花,林太醫說,這種金蓮花非常稀有,具有清熱解毒,滋陰降火,養陰清熱和消火殺菌的作用。每年也不過給皇上進貢十盒,因為您是最受寵的七格格,所以他特別給您送了十盒呢。」

「哦,我喝了嗎?」

「這倒沒有。」小文忽然笑了,「您記得當時您讓皇上把送禮的人和東西都公告天下嗎,然後把禮物都給了皇上的小庫房。幸好常大人送來的不是金銀,只是看起來很普通的藥茶,所以還沒有惹太多非議。後來說是拆分開賞賜給了眾位阿哥,也算是沒有浪費。」

「對哦,當時我也沒仔細看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全給了皇上,要是有人進貢100頭羊就好了,我現在還能吃刷羊肉呢。」

「我的傻格格,100頭羊送到咱們的格格

府還不鬧翻天了。您要是想吃,奴婢吩咐御膳房今天晚膳就做這個。」

「不合適啊,皇上他們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在這邊偷偷吃大餐,似乎說不過去啊。」

「嗯,有點不合適。」小文咬斷線頭,抖了抖小棉背心,遞給我,「您試試,看合適不?」

「不是棉背心嗎?怎麼這麼薄?」我往身上套了起來。

「咱家老爺托人捎來的一種很特殊的絲綿,說是齊華大叔從雲南弄來的。據說是冬暖夏涼,特別圍在腰間,有保暖效果外,還有神奇的治療效果。那天德妃娘娘看我正鼓搗這些絲綿,就拿了個棉背心的款式給奴婢,讓奴婢把絲綿放進去給您做個棉背心穿。」

我貼身把這個小棉背心套上之後,還真的覺得很輕薄很舒服。「嗯,挺合身的。」

「其實這些年您除了長高了一些,依然很瘦,奴婢都擔心您被風吹跑了。」

「瘦還不好,這樣身體靈活。要是像罕摩爾姑姑那樣越來越胖,萬一卡在門框上就糟糕了,皇阿瑪還不瘋了。」

「你們這兩個丫頭看我不在,就作踐我吧。」說曹操曹操到,罕摩爾姑姑拎著一個大食盒走了進來。

「我們可不敢!」我和小文笑嘻嘻地回答著。小文立刻站起來,去伸手接住這個大食盒,好像還很重的樣子。「還沒到晚膳呢,怎麼就準備開飯啦?」

「剛才張公公送過來的,說是四阿哥在暢春園里閑得無聊,找了幾個廚子開發了一堆新菜品,送給皇上和德妃娘娘嘗嘗。皇上說他沒胃口,夾了幾筷子就不吃了。德妃娘娘這幾天身體不適,也說不吃了。皇上就說還是給七格格吃吧,‘她那麼瘦,還是多吃點補一補。要不等嫁人那天,還以為我們皇家虐待她呢。’這不,我就趕緊都拎回來了。」

「哦,謝皇阿瑪聖恩。」我用手朝東暖閣的方向拱了拱。罕摩爾姑姑笑出了聲,說道︰「皇上說了,覺得好吃就讓老四多做點。要是不好吃,就直接打老四的板子。因為七格格不高興了。」

「哎,我這個刁蠻的名聲算是坐實了。」雖然是說笑著,我听見四阿哥的時候,心里還是很別扭。就算大家都不說了,但那些事情不過是心照不宣而已。

「哇,格格,這菜真的很多啊。今晚就先不吃涮羊肉吧,先把這些吃了。」小文把食盒一個個打開,一股股香氣就都冒了出來。「居然還都是溫熱的,四阿哥真是有心了。」

我也被這些香味吸引著坐到了桌子邊上,看著他們忙乎著一道道擺放在桌子上,還真有點眼花。「不能這麼瞎吃吧,多辜負人家的心意啊。是不是找人解釋一下這都是什麼菜品啊?」

「四阿哥派了廚子過來,說若有人問起可以直接召見問個清楚。」罕摩爾姑姑替我拿了碗筷,又示意兩個小太監去端盆水讓我洗手。「您要召見嗎?」

「嗯,進來吧。」我的注意力早都放到了這些美味上,恨不得上手抓著吃。

「七格格宣!」罕摩爾姑姑立刻站到門口,讓兩個廚子進來。又是一番行禮作揖,我趁這個時候趕緊把手洗干淨了。「別那麼多禮節了,直接說這些都是什麼菜吧。」在美食面前,我永遠都是沒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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