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您放心,我現在誰都不靠著,並且又是掛名的藏北王的妻子,一時半會沒什麼問題。不過,阿瑪,有個事情我要囑咐您,萬一我出了任何事情您都不要到京城來。我擔心有人會用您和額娘的安全來要挾我或者皇阿瑪,或者其他什麼人。最好您盡快回去,然後稱病待在家里,莫要出來。我擔心因為皇位的事情會有幾場大亂,咱們不得不不妨啊。」雖然我知道最終的結果,但在確定結果之前,必定會有亂子,我不能讓阿瑪和額娘冒險。
「那你怎麼辦?」阿瑪擔心地握住我的手。
「我想我會盡快離開皇宮。」我反過來握住他的手,「阿瑪,要說的事情太多了,但我想您比我懂現在目前的困局。所以,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請您一定相信我還活著,活得很好。」
「小平,你要做什麼?」阿瑪緊張地問。
「我也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耽誤之急是您必須立刻離開張北,離開這個混亂之地。我的病癥治療結束後,也會立刻離開。」
「不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瑪,那目標就太大了。我回了皇宮,您也不能跟著去啊。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有機會我會給您通個消息。咱家的錢莊不是遍地開花嘛,通個消息還是比較容易的。」不能再和阿瑪說下去了,否則他就要擔心死了。「再說了,現在皇阿瑪身體健康,估計還能寵我幾年,不會有大問題的。我反而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擔心你們牽扯到不必要的爭斗中。所以,您還要繼續遵從大姑姑的話,遠離一切朝廷的是非。下次若皇阿瑪再讓您押運糧草之類的事情,必定要辭去,千萬不要再接了。」
「嗯,這個我會的。我還打算這次結束後,和你額娘把家里的金銀收拾一下,搬去藏北和你的額駙匯合呢。」
「哈哈,阿瑪,您覺得三哥好嘛?」我記得阿瑪和三哥沒什麼交集,沒想到他們都這麼親厚,到了可以投奔的地步了。
「你的額駙,我自然要了解很多才成。否則,我怎麼能同意你們兩人的親事呢。」
「喲,這麼說您早都了解清楚了?」
「嗯,其實我很早就認識陳三豐了。不要小看你阿瑪喲,觸角可是很長遠的。當時他還是海寧的小兄弟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
「運糧食?」
「嗯。這孩子真的很不錯,當初雖沒有深交,但也比較欣賞。後來得知你們的婚事,我知道居然是他,反而放心很多。雖然他沒有四阿哥強勢和修養,但畢竟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稱得上是好男人。」
「您到底還認識什麼人啊?」
「反正你認識的,我都認識。你不認識的,我也認識。」阿瑪終于露出了一些笑容,我看到也覺得安心。
「好吧,知道您厲害。」我故意撒嬌,「那您能給我準備一碗咱們家山西的‘一根面’嗎?」(一根面是山西最著名的面食,就是一碗面條里只有一根面條,長長的,不能斷,寓意天長地久,萬事順利。需要做面條的師傅有很厲害的廚藝,基本沒十年的手藝做不出這樣的面條。我這樣做,也是想考驗一下阿瑪到底有多能耐。)
「就這麼點要求啊?早都準備好了。得知你要來,我特意把家里的廚子都帶來了,等著伺候七格格呢。」阿瑪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
「噯喲,阿瑪太厲害了,佩服佩服!」我趕緊站起身給阿瑪鞠躬,阿瑪趕緊站起來回禮,兩人笑到一起。
又說了一會家常,小文在門口回稟︰「七格格,四阿哥來了,想問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常大人也在外面候著呢。」
我看了一眼阿瑪,輕輕搖了搖頭。阿瑪立刻懂了我的意思,起身走了出去,幫我打發了他們。少和他們接觸才是最好的,省的招惹閑話。沒過多久,林太醫過來問診。他還是剛才趕路時候的那件衣服,髒兮兮的。我掩著口鼻,讓小文直接把他拽了出去。林太醫在外面大喊︰「七格格,讓臣給您搭脈啊!」
小文笑著說︰「林大人,您能換件衣服再來嘛?七格格一直覺得頭暈惡心,剛才連四阿哥和常大人都沒見,您這一身餿味兒,還不把七格格燻暈過去。」
「哦哦哦,臣知錯了,這就沐浴更衣去。」林太醫立刻跑了出去。阿瑪在屋里看著我,無聲地笑了。「您可是放心了?」我看著阿瑪,輕聲問道。我敢不見四阿哥、常大人和林太醫,他們都不敢多說一句廢話,就證明我現在的身家地位有多重要,至少有說一不二的權利。讓阿瑪看看我目前的狀態,至少也可以安心地回山西去。
「嗯,皇上對你是真心的好,也別辜負了他的苦心。」阿瑪意味深長地說。
「盡量吧。」我無聲地嘆息。
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張北的戰事沒有那麼緊張。阿瑪第二日將銀票和碎銀子偷偷交給我之後就回山西了,林太醫和四阿哥出城尋找金蓮花,然後制成藥粥每日讓我當飯吃。三日後,我已經大有好轉,至少不惡心了,臉色要好轉起來。
在屋里待悶了,我就在佐領的府里隨意走走,和我帶來的人閑聊。他們接觸張北的事情比較多,消息也算靈通。戰事進入了僵持階段,誰都沒佔到
便宜。雖說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帶領精兵強將一直勇往直前,但缺少一種銳氣。張北的百姓也算平靜,物價沒有哄抬,一切看起來還算正常。
四阿哥除了和林太醫商量為我治病的事情,大部分時間倒和佐領常大人在一起,有時還去兵營轉轉。兆同就駐守在我的駐地,擔負保衛工作。紅雲姐在一次外出探查情況的時候,遇到了蒙古的游勇散兵,受了傷,所以一直在後院靜養。他們跟我說她的傷勢並不嚴重,卻又不讓我去看,想必是不願意我擔心。不過,看林太醫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恐怕事情也沒那麼簡單。
轉眼過了五日,我的病癥已經完全好轉,又恢復了好食欲,心情也愉快起來。因為紅雲姐的傷勢,我建議他們再停留幾日,等到她的傷情穩定後再走。四阿哥和常大人商量了半日之後才回復我說可以。因為沒什麼事情做,我讓兆同陪我到街上走走,總不能永遠悶在佐領府里。
兆同本來還想請示一下四阿哥,但看到我一臉的不樂意,就閉了嘴。我和小文換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就出門了,心情還是有些小興奮的。張北的街市不算繁華,僅有一條主要大街,有些商鋪販賣南來北往的貨物。不過,在北門外是一個規模比較大的馬市,讓我看的眼楮都花了。兆同這些武將看到好馬也興奮起來,雖然他們有自己的馬匹,但一下子看到這麼多塞外的好馬,也有點兩眼放光。
「不知道有沒有汗血寶馬之類的?」我嘀咕著往人群里走。
「小姐,您慢點走。」小文拉住我的胳膊,「兆同大哥還在後面呢。」
「那些男人啊,看到這些馬啊,兵器啊,就走不動。就跟咱們女人一樣,看到漂亮衣服一定要模一下才甘心。」我笑眯眯地說,回頭看了看兆同。「剛才咱們在成衣鋪子看到的那件小皮襖,咱兩多開心,他們連看都不看。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哈哈,就是小姐的這些調調多。」小文掩口笑了起來。
「我說得有沒有道理哇?」我拽著小文繼續往人群里走。
「有,小姐說什麼都是對的。」小文很狗腿地附和著。
今天馬市可能是趕上了什麼大買賣,人非常多,各色人等全聚集在這里。滿人,漢人,蒙古人,我在人群居然還看到了一些高鼻大眼的外國人,想必是從波斯來的客商。這里是茶馬古道的最後一站,即便是再好的貨物也不能由他們這些人送到京城去,所以,外地客商最遠也就只能到達這里。有些商人為了求得一個好價錢,便在這里等上幾日,看看還有什麼需求再決定下次運什麼貨物來。也有的人是為了能買到一些便宜的好東西。總之是有人買有人賣,一派熱鬧景象。
兆同看到人多,便湊到我的身邊來,小聲說︰「這里比較亂,您還是看看就走吧。」
「嗯,再看一小會。」我點點頭,畢竟是在打仗,魚龍混雜,安全第一。「北邊打仗那麼凶,他們居然還可以如此熱鬧的交易?」
「據說已經斷市十多天了,今天是第一次開。好多人想趕緊把手里的貨清干淨回家,所以也有人過來看看有沒有便宜的東西可以買。」
「這不全是馬匹嗎?還有什麼?」我四處張望了一下。
「我的大小姐,馬市不是只有馬,還有布匹,鐵器,食鹽,甚至是茶葉什麼的。有時候連買賣奴隸的都有。」兆同小聲說著,還機警地觀察著四周的狀況,他這個保鏢做的真是盡職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