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服了藥,默默以春風化雨心法催化藥力,片刻之間,便覺真氣恢復近半,體力也慢慢回到了身體之中,甚是高興,回頭看南宮踏雪,正低頭觀察著小嫣。
方岩忙道︰「小嫣怎麼樣?」
南宮踏雪微笑道︰「應該不會有事。你瞧,面色好得多了。」
方岩見小嫣面色果是好了許多,呼吸也甚是均勻,心下大為高興。
南宮踏雪還在看著小嫣,道︰「我怪道第一次見她便覺似曾相識一般,原來她長得頗有幾分像她叔叔。」
方岩隨口道︰「是啊,是有幾分像。」
南宮踏雪霍地抬頭,神色極是古怪。方岩話一出口,也立覺不對。江湖傳言,北極五年前便墜崖身亡,自己當時才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怎可能見到過他,還發現他和小嫣長得很像?
但南宮踏雪竟未追問,只在方岩面龐上凝注片刻,便飄開眼神,淡然道︰「田前輩們還在花廳等你呢,你快去吧。我先替你照看小嫣。」
方岩慌忙道︰「好啊!」匆匆逃了出去。
南宮踏雪看著他的背影,慘然笑道︰「你還在麼?你竟還在人世麼?你在青州收了個徒弟,竟不來看我一眼,報一聲平安麼?舒——望——星!」
方岩雖不明就里,但料到南宮踏雪和北極關系必不尋常,自己無意漏了口風,南宮踏雪定會疑心。再一想,小嫣顯然也已猜到了北極未死,才會在青州現身,粘住自己。這樣看來,因為自己的緣故,舒望星的秘密快要瞞不住了。
也許,謝飛蝶當初想一刀殺了他是對的。活人的嘴再緊,也難免會露出破綻來。
思索之際,花廳已在眼前。
仿佛一夜之間,秋意又深了許多。天色好生陰沉,無數落葉隨風翻飛,不時夾雜著灰塵沙礫撲到臉上,打得面頰好生疼痛。
除了受了重傷的南宮笛、韓威,田笑風、林如龍、黃業武、青州雙俠、南宮尋春、空空兒都已在廳中坐著,經過昨日一場大戰,個個都面有菜色,加之多少都受了傷,看來心情甚是沉重,見到方岩進來,眼光才轉過一絲光彩。
林如龍親站起來,挽了方岩在自己身旁坐下,問道︰「舒大小姐情況怎樣?」
方岩心知其意,道︰「已好多了,但一時半會兒體力大概是恢復不了的,短期之內是無法和人動手的。」
田笑風道︰「葉驚鷗已經到了青州,昨日不知怎的被舒大小姐三言兩語說動竟沒有動手便走了。若他知道舒大小姐的真實身份,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他的武功,听說已在除乾坤堂之外其余六堂堂主之上,一旦帶了他的部屬出手,這里恐怕沒人能抵擋得了。」
南宮尋春嘆道︰「南宮家經過昨日之戰,好手已折了大半,家父又……天正教再行來犯,南宮家只怕已無再戰之力了。
方岩心中騰起一絲怒意,淡淡道︰「放心,等小嫣稍事恢復,我便帶她離開,絕不拖累南宮家便是。」
南宮尋春忙道︰「方兄千萬別誤會。若論舒大小姐,肯在草廬暫住,原是南宮家的榮幸。在下絕無此意,只是擔心無力護舒大小姐周全,對不住圓月谷。」
方岩知他怕小嫣一旦在南宮府出事,圓月谷會追究,不敢擔此責任,因他自己從未去過圓月谷,不知圓月谷中人行事如何,倒不好說什麼,低了頭不語。
田笑風道︰「方少俠,我看你還是帶舒大小姐到神風山莊去吧。一則神風山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二則我那里還有許多弟子,縱然,縱然幫不上大忙,緊急時候,還是可以擋得一擋,盡量讓舒大小姐全身而退。方少俠,你意下如何?」
此時眾人認定方岩是圓月谷弟子,話語之間,頓時客氣很多,對小嫣更是不敢直呼其名了。南宮家家門不肖,眾人想救的南宮落秋反險些殺了自己父親,也叫眾人心寒,反倒是小嫣力挽狂瀾,一鳴驚人,身份又極是尊貴敏感,目下情形,護衛小嫣倒比護衛南宮家重要得多了。
方岩看了看林如龍。
林如龍苦笑道︰「岩兒,我看只得這樣了。附近還有你的同門師兄弟麼?若能再多邀約些高手來,只怕勝算要大一些。」
方岩搖了搖頭。青州距圓月谷何止千里之遙,正是圓月谷勢力最薄弱的地方,否則舒望星怎會選這里作為隱居之地?
舒望星!
方岩心中一跳。
北極舒望星,一身修為在圓月谷中僅次于月神,七年前便已一舉擊敗了一代霸主宇文天傷,蟄伏五年,功力只怕更加深不可測。他若出手,別說葉驚鷗、高飛,便是乾坤堂主金玉寒、文輿親身來了,只怕也奈何不了他。
如果設法讓他知道目下情形,他便是不願為自己出手,又怎肯眼看自己的親佷女受到傷害?
自己真不知道北極在哪里嗎?
突然出現在小屋的天淚劍譜。
小嫣走火入魔時奇跡般恢復。
如意居適時出現發語救人。
小嫣一到如意居附近便感應到了叔叔的靈力。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舒望星就在如意居附近,在振遠鏢局附近。
要不要驚擾他?要不要逼他出來?
雖然傳說中的北極驕傲冷淡,但在方岩看來,這些只怕都是江湖人以訛傳訛,信口開河,舒望星的性情分明極為溫善,溫善得讓方岩覺得,逼他出來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自己的恩師和兄長!隱居了五年的絕世高手!
方岩閉上眼楮,小嫣蒼白的面容頓時浮現,他的心中竟如刀扎般疼痛。
「我們……」方岩使勁咽了口口水,艱難地道︰「我們回振遠鏢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