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地消失在了空中!
甚至連五行遁法,也沒見過能施展得這般高妙的。
段飛紅凝一凝神,見武中天、方岩面色更是蒼白,咬一咬牙,正待冒險上前救援之時,只見一道淡紫人影飛過。
一抬頭,那美麗的小嫣,棄劍不用,只用一段綾羅,如作天仙之舞,美妙卻狠狠縛向那黑衣女子。
隨後是葉驚鷗,在葉出塵的拉扯和秋晚袖的驚叫聲中,配合著小嫣,揚劍擊向那以一敵四毫無敗意的黑衣女子。
雲英上前兩步,終未出手,卻已淚光瑩然。
方岩!方岩!
如果小嫣都救不了他,自己出手又有何用?
如果小嫣能救得了他,自己出手又是何必?
黑衣女子長笑,那突然失蹤的雪白男人弦冰,鬼魅一般在她身側出現,鬼魅一般笑了。
「天心絕魂!」
「天心散魄!」
兩人同時喝道。
天色在一瞬間亮了,燦若火山的銀色光芒,全然二人面前的小小院落籠住。
段飛紅驚叫後退,連退數丈。
葉出塵、秋晚袖亦是飛一般向後逃去,遠遠逃開了白芒所籠範圍。
雲英、田笑風、林如龍等覺出不對時,已被籠在光芒之中,灼痛了體內的每一根神經,似活生生將眾人的生魂拔出。
更別說正在院中的梁小飛、小晴等人,尚未明白出了何事,已首當其沖被卷入白芒之中。
落于安全地段的段飛紅軀體開始顫抖,連唇邊咬出血來,不知是害怕,還是驚怒。
小嫣靈巧的紫色的身影,正在離黑衣女子最近的一角,飛翔,飛翔,如同深深纏綿于花朵的紫蝶,再不知大難將至。
銀色的光芒,如同無數道銳細的銀針,帶著惡意的冷笑,尖尖扎入所有的的肌膚。
肌膚欲裂。
急欲破膚而出的,是他們自己軀體里的某種活物,或者說,是生機。
連方岩和武中天都感覺出那種破膚而出的撕裂的疼痛,似有什麼被從自己體內狠狠拽出。
這時,眾人只听得一聲淒痛大叫,一回頭,只見段飛紅忽然之間全身都散出火紅的光芒來,映著紅色的衣飾,美麗決絕,如浴火鳳凰般沖入了銀芒之中。
隨著她的衣帶帶過的微風,一陣溫溫熱熱的紅霧,緩緩飄過。
仿佛被撕裂的創口突然被浸入溫暖的泉水,眾人一時大為舒緩,竟覺不出什麼疼痛來。
武中天卻在大叫︰「飛紅!」
那浴火的紅鳳凰,正在空中翱翔,翱翔,飛舞,飛舞。
然後化作了火紅的一團,溫柔地化開。
化成了一團淡淡的血霧,飄開,飄開,飄過銀光閃過的每個角落。
如同春日那最溫暖的陽光下的微笑,飄過每個人的心房。
「血解度厄?」弦冰又在嘆息似的說話。
小嫣的腦中轟的大了,仿佛又看到了北極,北極那閃著金光的身軀。
烈火渡劫!
血解度厄!
&
nbsp;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同樣地奉獻了自己,為人,為情,為愛。
小嫣慘然的笑。
而那黑衣女子的聲音卻含著怒意︰「血解度厄,便能破我天心之訣?弦冰,繼續催功!」
白芒陡然又盛,血霧在空中旋轉著,旋轉著,慢慢飄下。
紅光越來越淡了,眾人的軀體又開始灼痛。
小嫣一回頭,向著方岩而笑︰「岩哥哥,我欠叔叔的,我想到怎麼還了!」
方岩正努力運功抵擋著體內那瘋狂襲來的撕扯,勉強听清了她的話,卻想不出她要做什麼,只是直覺叫道︰「小嫣,別做傻事!」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聲音似成了兩個,異口同聲般說著相同的字眼,回眸處,正對上那雙悲憫的眼。
葉驚鷗,那素來清淡的面容有些扭曲,居然在和自己說著一模一樣的話語!
小嫣又嘆了一聲︰「葉大哥,其實我真的不想欠你的,可惜已欠得太多,沒法還啦!」
小嫣的姿勢換了,她向著月亮,微微而笑,拂衣而起,右手高舉,左手平放胸口,但聞衣帶飄動,獵獵有聲。
方岩卻一陣陣冰寒在心頭閃動,甚至更過于受魂魄生生離體之苦。
嫦娥奔月!
圓月谷之人修習的靈力,一向只用來提高自己內力。但並不是說,靈力只能用來提高內力。
不知是哪一代的祖師曾經發現,以凝月神功練就的靈力,能與一定的咒語相配,在月夜發揮出超常的能力,並據此創了一種武學,或者說,是一種近乎靈術的武學,那就是嫦娥奔月。
將自己的魂魄出竅,以虛無之體,駕御所有的靈力,召集月之精華,瞬時為我所用,足可驚天地,泣鬼神。
這種威力極大的武學,卻未曾在江湖出名。
只因魂魄離體之人,幾乎不可能再將魂魄盡情集齊歸位,也就是說,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奔月,只能是個美麗的錯誤。
圓月谷的祖師,發現自己創造出的這種武學,居然無法使用,很是感慨,但還是將這一切記錄了下來。
一直以來,從沒有人用過「嫦娥奔月」。
又要舍棄自己的魂魄,又要處于明月之夜,哪有這麼巧的機會可以使用。
可今日月華正好。
月華的光芒,依舊溫柔,溫柔中帶著絲淒冷和憂傷,化為一束淡金冰冷的光束,冷冷投向小院。
小嫣有些淒傷的微笑,卻很滿足很幸福地飛揚著。
嫦娥許會悔吧。
可我不是嫦娥,我是舒景嫣!
舒景嫣今日的風華,更勝那棄夫而去的嫦娥!
是夜,燕山百里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老人們看著漆黑的窗戶,嘆息著,只怕又是天狗蝕月了。
年輕人開始出屋,去看看難得一見的月食。
卻看見月亮依舊懸在空中,只是已經全然失去了原來的優雅溫柔,如扭曲的銅鏡,凝了細細長長的一串,如一道燦爛的金線,斂而不發,利劍般投在燕山的某一處。
燕山這夜好生安靜,靜得連一絲鳥鳴,一聲蟄吟都听不見。
方岩和葉驚鷗更加听不見。
甚至听不到舒景嫣低低的悲哀輕笑,听不到雙明鏡等人的驚呼,更听不到自己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怒吼。
紅霧散了,白光散了,淡金的月芒也散了。
方岩等人在瞬間恢復到常態,摔落地上,神智一時也如被抽去了一般,恍惚蒼茫。
紅色和淡紫色的人影,也飄飄落了下來。
黑衣女子和弦冰面色都有些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