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冰手一甩,裝了錦瑟華年珠的蓮花錦匣已飄在池內黑氣之上,無數黑霧騰起,霎那將它籠住,透出極微弱的光芒。
弦冰低低笑道︰「只要我心神略放松一些,錦瑟華年珠便會掉入污水之中。一旦為怨氣所污,它便永遠失了靈力了。」
謝飛蝶握刀的手不由放松。
弦冰透過白袍覆住她的身體,冰涼的寒氣伴著腐尸般的腥臭,森森透骨而入。
「小蝶,別怪我,你們,都太心狠了!」弦冰說著,侵入謝飛蝶。
謝飛蝶胃部一陣抽搐,幾乎要吐出來,一陣陣的不適將她侵蝕得幾乎暈倒。
弦冰沒有褪去上袍,屈辱中的謝飛蝶無法注意到,弦冰與她糾纏在一起的腿呈焦黑色,似被地獄之火炙烤過一般,與他面容和雙手的雪白恰成鮮明對比。焦黑的肌膚下,隱隱有黑氣如血液般流動著,越旋越快,越旋越快,偶爾觸著如墨的水面,那水下的怨魂立刻悚然退後。
他體內流動著的,是提練無數怨魂所煉成的精氣,髒濁如萬惡之源,竟讓黑水中的怨魂都避之唯恐不及。
弦冰終于放開謝飛蝶時,謝飛蝶已止不住伏子,大吐特吐。
弦冰理好衣衫,一招手將蓮花錦匣取過,置于謝飛蝶跟前,淡然道︰「難受麼?對不起,我很久沒踫過女人,身上的味道,一定也不如你的北極那般好聞。」
謝飛蝶顫著手打開錦匣,一枚拇指大小的寶珠呈現眼前,雪白剔透,祥光四射。池內怨魂一齊躍起,然後俯下,只在水底涌著暗流。它們仰望著仙物,膜拜它,卻又卑微地不敢靠近它,生恐它的光芒融化了自己,亦怕自己的濁惡污了它。
錦瑟華年珠。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不知它能不能換回四年多前那執手相對笑面人生的美好年華?
回首是悵惘,抬頭會不會便是希望?
「其實你也很好。只是你晚了幾年認識綾羅姐姐了。」謝飛蝶掩了錦匣,微笑道︰「綾羅姐姐好多次在背後提及你,都說對不起你。」
弦冰一時失神。他喃喃道︰「她說對不起我麼?可她從不肯對我說一分半分的心事。如果早幾年認識她,如果她不認識月神,她會不會……」
他頓了聲,低了頭,謝飛蝶的刀正迅捷從他的胸前抽出,帶出的血液,居然是黑色的。
「我也對不起你。今天發生的事,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謝飛蝶溫柔道︰「我更不能讓望星知道,他的妻子,居然讓別的男人踫過。」
謝飛蝶出身邪道,三從四德和從一而忠的觀念遠不如南宮踏雪這等強烈。所以她為弦冰所辱,雖是痛苦,但首先想到的,絕非自盡以謝,而是怎樣瞞了不讓舒望星知曉。舒望星出身尊貴,以二人感情,一旦知曉內情,雖不會去計較,但心里卻難免遺憾難過。她不要舒望星留下遺憾難過。
謝飛蝶揚了揚眉,看著黑色血液漸漸彌漫開,浸透弦冰的雪白衣衫,躍身踏水而去。
她緊抱著懷中的錦匣,如同抱著自己的生命,卻沒有注意到,她所至之處,那些怨魂再沒有興過一絲波紋,只敢俯伏在池底最深處,無聲顫抖。
弦冰泛出淒苦之極的笑容,向著頭頂漆黑的石壁,輕聲道︰「羅兒,我終究也是無能的啊。我只能讓月神和他的弟弟嘗嘗什麼叫得到後再失去,什麼叫希望之後的絕望。可他們畢竟有過得到,有過希望,可我們呢?我們才是同一類人啊,永遠生活在地獄中的人……」
黑水內波紋細細,漸漸涌動,似聞到了誘人香味的惡鬼,都在蠢動,卻一時不敢下手,只把波紋一浪推過一浪,愈推愈高,愈推愈高。弦冰破碎的衣衫下,露出的肌膚依舊焦黑,卻不見了黑氣涌動。
他無視那漸漸瘋狂的池水,漫聲吟唱著︰
「佇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
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
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
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忽一個黑浪打過,已將他整個吞噬,尸骨無存。
月神與謝飛蝶約好的那個鎮子叫別離鎮。
月神很不喜歡這個名字,等看到那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居然叫別離居時,更是不喜歡。
他叫方岩重金典下一處富戶人家別院,帶了北極搬進去,用心護住他最後一點生機。
兩位尊者、雙明鏡等人也相繼趕來,竭力相救舒望星。但舒望星始終不曾醒來,脈膊的跳動亦越來越弱。他的身體早不抵先前的堅實,這一記重刀,更讓他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後來,花影、葉驚鷗、雲英等也趕了過來。花影撫著小叔的臉龐,只是淚落漣漣;葉驚鷗只看一眼,嘆息一聲,自顧喝酒去了。雲英見方岩、小嫣等朝夕在床邊守護,也插不上手去,只伴著葉驚鷗在別處守侯,偶爾居然也會喝上幾口酒。
堪堪第三日落暮,滿臉疲憊的謝飛蝶已大踏步走進來,將錦
匣遞與月神,便至舒望星床頭,仔仔細細瞧他。
舒望星已危在旦夕,月神瞧這錦瑟華年珠祥光浮籠,絕非邪物,遂將它研了細末,用水沖兌了,喂了舒望星服下,以本身內功助他運行藥力。
但見舒望星周身漸漸籠上一層雪白柔和的光暈,越來越濃,越來越稠,甚至有種觸模得到的質感,面容不再慘白,蒙上了一層如珠似玉的寶光,盈盈流轉。
月神慢慢收了手,嘴角浮上一層淡淡笑意。而祥光依舊在徐徐繚繞,分明是舒望星催動了自己的靈力在調息。
一旁守護的小嫣低低歡叫一聲,跳躍著飛撲在方岩懷中,成串的淚珠子已是嘩嘩而下。
方岩笑道︰「傻丫頭,哭什麼?」正去拭小嫣眼淚時,卻見小嫣亦伸手拂自己的面頰,原來他自己,亦是熱淚滾滾。
月神動情,將二人擁在自己的懷中,微微笑著,分明已極是歡喜。
而謝飛蝶只是倚床坐著,痴痴看著自己找了四年多的愛人,不肯挪一步。
月神見北極已月兌險,也懶得再與她計較,只悄悄囑咐花影,將惜兒帶得遠遠的,莫讓她給謝飛蝶見著。
這小女孩剛失去了母親,又差點失去父親,月神嘴里不說,心頭著實憐惜萬份,再不敢讓她接近謝飛蝶。誰知道這女人一瘋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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