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星醒來時,身畔只有謝飛蝶一人,側臥于床邊。清晨的陽光懶懶透進來,照在她沉睡的面龐之上,平白多了幾分柔和靜謐。
舒望星將自己的被衾拉了一拉,覆到謝飛蝶身上。謝飛蝶已驚醒,正對上舒望星溫柔如水的眸,淚水不自禁已滴下來。
舒望星小心地用袖子拭她的淚,輕輕問︰「還恨我麼?」
謝飛蝶搖了搖頭,抱住他,撫模他的額、面龐和嘴唇,聞他身體上清新潔淨的氣息。
「我們終究又在一起了,真好!」謝飛蝶喃喃道︰「憑他是誰,再也休想把我們分開!」
「是,我們不會再分開。」舒望星肯定地回答,默默感覺失去了四年多的內力,也開始緩緩在體內蓬勃,雖不是太順暢,但各處阻塞不通的筋脈顯然已大有好轉,不覺驚喜問道︰「我是不是服了什麼道家至寶仙丹?小蝶你那一刀好生心狠,我總以為自己一定已活不了。」
「誰知道你居然沒躲開?」謝飛蝶咬牙道︰「好在我取到了錦瑟華年珠,真正救死回傷的聖物。」
「錦瑟華年珠?」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星,我不要聆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我要一生一世與你琴瑟和鳴,共度華年。」謝飛蝶理出舒望星發際那一根根的雪色,傷感道︰「再有四五年那樣的分離歲月,我們都活不了了。」
舒望星的鬢上有了星點白發,而謝飛蝶的眼角未始沒有細細的皺紋。
相思一夜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怎不使人老?
二人再不想說話,小心避開舒望星月復間的傷口,緊緊相擁。縱是千言萬語,也不如彼此溫暖的懷抱,更易消除分別四年多的隔閡。
舒望星那特用的陽光般的清新,甚至那屬于修仙者的清靈氣息,嗅在謝飛蝶鼻中,一時如醉,只想更深更深沉溺進去,掩住前日在極樂殿黑水池所遭遇的骯髒污濁,呼吸竟漸漸急促。這時,听聞得舒望星柔聲道︰「小蝶,等我身體略好些罷。」
謝飛蝶心下一驚,忙坐起身來,卻見舒望星溫柔凝視自己,掛了意味深長的了然笑意。做了那麼久的夫妻,他自然對妻子的生理反應再了解不過,必以為她這許多年來太過孤寂的緣故。
「我,我去給弄早餐來。」謝飛蝶說著,逃一般飛跑出去,臉上不由漲得紅了。
為何突然迸發出如此強烈的***?到底因為那麼久的分別和孤寂,還是因為迫不及待想用舒望星的清新掩去自身曾遭受的腌?
謝飛蝶自己亦是迷惑了。
謝飛蝶剛離去,月神已緩步進來。舒望星急要坐起身來,月神已按住他,握了他脈門細細切脈。
「沒想到極樂殿那樣的地方,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寶物。望星,瞧來你的運數,終于是否極泰來了。」月神將他的手放入被衾中,憐惜地感慨。
「我的運數?否極泰來?」舒望星惘然,然後問道︰「踏雪和惜兒呢?」
月神將頭扭向窗外,道︰「惜兒很好。花影在照顧她。」
舒望星怔了怔,嘆道︰「踏雪是不是已經死了?」
月神沒有提南宮踏雪。而舒望星中刀時,南宮踏雪還好端端的,但他此時語氣,仿佛早就料定她的結局一般。
月神一時無語,只拍了拍舒望星的肩。
舒望星甚至沒有問踏雪是怎麼死的,只是側過首去,竭力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去,咽下滿喉的哽澀,用盡量平穩的口氣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再阻攔我和小蝶?我想和她在一起,有一天,是一天。」
月神沒有回答,緩緩踏步出去,到門檻時,他才望了一眼浩翰無邊的碧空,輕輕道︰「你們的日子還長呢,現病著,不要說這等不祥的話來。」
舒望星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方岩等俱是開心,小嫣、雲英等開始變著花樣弄些可口清粥來給舒望星食用——他的腸胃受損,一時只能進流食,每頓都喝白粥,未免膩了。
梁小飛和小晴年紀最輕,見了北極無恙,日日在外游蕩玩耍。月神因有了舒望星之事,一時也懶得干預他們,更是縱了二人性子。
這日傍晚,方岩看舒望星吃了半碗粥,謝飛蝶又旁若無人與他親呢,忙告退出來,卻不見了小嫣。去找雲英詢問時,卻見她正在廚房里給葉驚鷗煮著醒酒湯,並不曾遇到小嫣。
方岩尋了一圈不見,天已漸漸黑了。正猜測她是不是和小晴等一起外出玩耍時,院中紅影一閃,忙探頭看時,正是小嫣,拎了一壇酒,迅捷閃入葉驚鷗的房中。
這小妖精,又要做什麼?雲英那里忙著給葉驚鷗醒酒,她居然還送酒去?
方岩正要跟上去詢問時,忽想起他們相處四年余的情份,焉知不是小嫣偶爾想起什麼,有甚麼體己話要與葉驚鷗說?一時頓住,只回了房中,隔了院子遲疑看著對面葉驚鷗房間那半掩的門。
眼見小嫣進去足足有兩柱香工夫,依舊沒有動靜。方岩心頭不安,再按捺不住,悄然躍出窗外,正要去察探時,只見紅影一閃,卻飄向廚房。
方岩見她身法靈活,眸中隱有狡黠之意,在
星光下格外清亮,更添幾分疑惑,遂悄悄跟了上去,在廚房外靜听。
只听小嫣正急匆匆向雲英道︰「英姐姐,不好啦,葉大哥又喝了好多酒,我剛才聞著酒味進去瞧,吐了一地,居然還在灌著呢!」
雲英驚呼一聲,道︰「他下午已喝了不少,剛特地和他說了,不能再喝了,他答應我了啊,怎的又喝了?」
小嫣道︰「嗯,你快去瞧瞧吧,勸他別喝傷了身子!我今天玩得累了,先回房啦!」
雲英應了一聲,端了醒酒湯匆匆趕了過去。
那個,下一章,會比較輕松一些,大家透口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