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曉陽的故事講完了，她的語調時而興奮如林間鳥鳴、時而低沉如波濤暗涌、時而輕快如山澗溪流、時而哽咽如陰雨寒風，把唐的思和想完全征服了。他愣愣地望著曉陽，曉陽也雙眼直直地盯著他，眼神里分明在問︰你還會以為小姨和秦大哥老師有可能好上嗎？
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此時此刻，語言是多麼的輕薄無力。他溫柔地摟過曉陽，把她箍在雙臂之中，仿佛怕誰會來搶他的寶貝兒似的。人世間有這麼多陰晴不定旦夕禍福的事，一定要好好把握眼前的時光，珍惜身邊人。
深夜，曉陽和小姨並排躺在單人床上，白天顯得有些發黃的蚊帳，在夜里卻像紗幔一樣縹緲，隔絕出一個小小的談心論事的幽幽境地。小姨問了一些曉陽在大學里的情況，也在曉陽的追問下，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對唐的初步感覺︰「小伙子不錯哦，聰明又樂觀，穩穩當當的，挺有包容心，這點像姐夫，好懂禮貌哦，一直笑融融大大方方的，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來的人。」
「呵呵——在你眼里，他都快成完人了！」曉陽被小姨的話逗得很開心，雖然她明白這些話不能全當真，但她還是忍不住咯咯地笑。
「現在的男娃兒，這樣的品行不容易找到了，你還不知足啊？」
「知足知足。」曉陽止住笑，眼楮一轉，問︰「小姨，你知足嗎？」
「我有麼子不知足的，我現在生活得很充實，一天到晚忙得要命。」
「那……有沒有考慮……感情上的事情？」曉陽豁出去了，決定索性問個明白，她知道小姨是不會跟任何人談感情上的事的，但她試著想幫著她去面對。
「嗯，沒有，哪有時間那。」小姨語調平靜。
「可我覺得，秦大哥他好像……對你有意思?」
「有什麼意思？」
「那個意思啊！」
「亂講！」小姨的聲音有些嗔怒，也有點兒緊張。
「唐錚宇說的，我也跟他說不可能，秦大哥是你的學生，而且……」
「他還比我小七歲，是吧，你不是也叫他秦大哥嗎？」小姨的反應比之前曉陽的想象鎮定多了，沒有那麼激烈甚至也沒有回避。
「那我以後得改口，喊他秦叔叔了。」
小姨沒理她，說︰「我們只是同事，能有莫子事？你曉得的，我打算一個人過這輩子的。」
「可是，如果……」
「哪有麼子如果？我不想再傷害別個，只求平平安安做好自己的事情。」
曉陽輕嘆一口氣，一時無語。
小姨把話題轉移了︰「普虹昆，哦，你普姨在北京挺好的吧？」
「她呀，好的很。」說起普姨，曉陽話又多了起來︰「她現在跟朋友一起開了一家心里咨詢診所，跟你一樣忙得很，上學期她還給我們學校開了兩次心理學講座，好受歡迎的，下學期準備再開兩次。」
「她那麼絕頂聰明，不成器都難。」小姨帶著回憶的口吻說︰「她比我高一屆，當年也是他們年級成績最好的女生，我們經常一起上台領獎，呵呵，什麼學習標兵呀五好學生那，得個鋼筆或者毛巾杯子什麼的，她是他們那屆唯一過了黃河到北京上大學的女生哩！」
曉陽正想接話，小姨突然止住了回想，轉而輕快地說︰「哎，我跟你講啊，今年中考，我帶的那個班有16個學生考上了一中，是最多的一次哦，本來我想下到初一去的，想多騰出些時間搞九毒園，可是家長和學校都不讓，非要接著搞畢業班，我和你秦大哥打算明年送20個學生進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