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南北極 第九章 當北方的山被南方的水顛覆(§9.5)

作者 ︰ 雪明燦

§9.5

返京的那一天終于來到了!鎮里派來的三輪摩托車就在寺廟禮堂的門口等著,老師和不少同學都來送他。薛老師一一與他們握手道別。

付校長依舊扯著大嗓門兒跟他,也是跟大家伙兒嚷嚷道︰「薛老師,這幾個月害你辛苦了,吃不好住不好還要上那麼多課,你的功勞都在咱們九中的校簿上記著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縣里已經批準了咱們新教學樓的拆建方案,暑假就開始動工了,等你以後有空了,一定要記得回來看一下,我們全體師生隨時歡迎你!」

「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再來的。」薛老師嘴里客套著,臉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心里卻一陣陣酸楚。他移動腳步,站到了歐陽老師的面前,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他的笑容有些呆滯了,心底的顫動如電流般涌至口舌,讓他微微痙攣著說不出話來。他不敢正視她深邃如潭的眼楮,他們之間的真情暗流已經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語言來點綴,他將把這段美好的感情深深地、永遠地埋在心底。

歐陽泉已經成了淚人兒,卻強抑著沒有哭出聲來。他用力擁抱了一下抽泣的小女孩兒,雙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好好學習,嗯?薛老師在北京等著你來上大學,咱們說好的,到時候我帶你去看**和長城,還有天壇、動物園,好了好了,不哭了,薛老師要看著你笑才跟你說再見。」

歐陽泉破涕為笑,認真地點了點頭。

回到北京正值盛夏,父母和妹妹自然高興萬分,家里的天空頓時撥雲見日、晴空萬里。薛耕永卻如霜打的茄子,總是萎靡不振,不愛外出也不愛說話,整日里捧著本書在那兒看,要不就是埋頭寫字。母親瞅著他黑黑的臉龐、瘦瘦的身子骨,以為他是在那遙遠貧瘠的山區吃了太多的苦,且要一陣兒才緩得過來呢,便一個勁兒地給他做好吃的。好在去年取消了肉票,豬肉牛肉可以隨便買來煮。最高興的是妹妹小芬,大過年的時節都沒這麼多肉吃,真是美死了!

如父母所願,薛耕永分到了離家最近的中學任教。「專升本」課程也即將開始。他沒有按原計劃選擇兩年期的不月兌產周末面授班,而是選擇了三年期的函授班。他心里有一種隱隱的卻愈來愈強烈的情緒在滋長,他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兒,會開什麼花結什麼果,但卻無法抑制,無所適從。

他試過不去想過去幾個月在那已經遙不可及的南方發生的事兒,那說不定已經被拆除的破舊不堪的寺廟禮堂,那前院的泥地籃球場和後院的水井,還有那舞台上穿著長長飄逸連衣裙的女子,那哀怨的樂聲,那幽暗的燈光,那宛如畫境的「世外桃源」……可是不行,大腦似乎已經月兌離了他的控制,那些景象如刀刻斧削般清晰如真,他演繹了「思緒是月兌韁的野馬」這句話的現實意境,也感受了精神勝于物質的惶恐。物質的事物終究是可以把握的,比如看一本書,寫一篇文章,吃一頓飯,上一趟街,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過程和結果都很直接;但精神層面的東西看似虛無,卻強大得不由人的意志為轉移,比如做夢,比如思緒萬千,比如看著小芬想著小泉,比如看見大辮子姑娘就心動如潮……

新學年剛進校的薛老師工作很輕松,初一兩個班的語文課而已。學校里語文老師就有十來個,分成初中部和高中部兩個教研組。他很快適應了按部就班的教學模式,只是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之前幾個月的教學經驗已經滲透至今,同學們對他那種過于細膩甚至于嗦的課堂教學方式漸漸地有些懈怠,這里的孩子顯然學習基礎要好得多,見多識廣,人也聰明精靈,他們更喜歡功力深厚經驗豐富善于押題的老教師,雖然他們不會把對老師的喜惡表現在臉上,但薛老師還是直覺到了來自學生們眼中的一絲絲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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