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阿飛跟我說了謊,他跟我通話時,正好看見了遠處的我。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望著我,坐在不遠處比較干淨的台階上,靜靜地燃起煙。剛巧,他的身體被一輛大客遮蓋住,我又是如此落魄,哪里會顧得上大客後面有沒有人。
不過,我警惕性也是蠻高的,看看手機,已經過了十一點鐘,慶幸一直把這貼心的小家伙放在外套口袋里忘了拿出來。我又給醉回了條短信︰「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了,一場虛驚。不好意思。你睡了嗎?我一定影響你了。晚安,不用給我回了,我手機也沒電了。」我又撒了一個小謊,其實我手機還有電,只是不想再麻煩別人,覺得我自己一個人足以應付這局面。
我輕聲地哼唱著張敬軒的《過**》,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快樂會否曾來過,探訪我們兩個。誰都不願是自己的錯,剩下了自己一個。」
冰涼的風吹著我的身體,索性蜷縮成一團。我突然覺得這是個一展歌喉的絕妙機會,便繼續輕聲唱著其他的歌︰羅志祥的《灰色空間》,王菲的《我願意》,陳曉東的《心有獨鐘》……當然,我才沒那麼傻呢,我的聲音就像《泰坦尼克號》杰克死前的聲音那樣微弱,不仔細听是不會被發現的。有時候我當然也會自私,希望有服務員像撿垃圾那樣把我帶到賓館,可是,我覺得還是不要麻煩別人比較好吧,說不定,阿飛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喝醉了酒,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反正,只有一夜,馬上就會過去。
我這樣想著,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起來。想要趴在腿上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只是一個勁兒地頭暈。
天色略微有些發白,我听到了經紀人說話的聲音。他似乎剛剛回來,居然一點兒醉意都沒有的樣子。
「這個助理是怎麼當的?居然讓你待在外面?!」他這樣大吵大嚷的,我不被叫醒才怪。
「噓,我喝多了,睡她房間去了。結果她一直在外面凍著,也沒說一聲。」我猜,阿飛這話一定也是說給我听的吧。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過來。因為被人表揚時一向有些小害羞,我笑起來有些不自然。
「那個,我……感冒了。而且,想把這三天的工資領了。助理……麻煩再……」我齜著牙說,「不能……把阿飛傳著。」
「你倒是挺敬業的。」
「沒……」我一向听不慣陌生人的表揚,一面低頭否認,一面紅著臉,準備上樓拿我的東西。
「嗯……你還不能上去。等我把東西給你拿上來。」
「不太好吧?」
「我還沒來得及洗臉刷牙,怕被人看到不太好。」
「哦。」明星重視自己的面子就像生命一樣,真是的,我也還沒刷牙,一點兒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你先等會兒,我很快會給你送過去。」
「好吧。」我依舊坐在之前的角落里唱歌,天空一片紅彤彤的顏色,太陽已經快出來了。我趕緊打開手機,記錄下日期跟時間,想著這樣的一個小細節說不定以後在寫作時會用得著。等待的時候,我怕唱《過**》讓阿飛听見感覺有挑逗的味道,便唱了《灰色空間》的上半部分。有時候想想,怪不得好友曉宇,還有另外一個跟我同一天出生的朋友會說我太敏感,對任何事情都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