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放學之後,冷夢向李詩借了一百元錢。冷夢說︰「家里寄的錢還未到,過一段到了就還給你。」
但其實家里的確沒有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收到從家里寄出的錢了。但冷夢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對李詩說了。
下午吃飯的時候,冷夢將一百元的錢交到充卡的窗口,將五十元充入了飯卡里。吃完飯之後,他來到中關村大街的一個小商店里,買了一張普通的生日賀卡,然後回到寢室,寢室空無一人,連幾乎每天必坐在電腦前的小寶也不知去向。但冷夢在心里卻一點也不覺得空虛。他甚至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充實來。
冷夢從書架上拿出中性筆,然後坐在桌前,將賀卡背面翻過來鋪在桌上,拿著筆便開始寫了下來︰
也許,我不知道我這是在做什麼。我只知道,在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無論如何逃避,我都無法停止對你的思念。我想將心思深埋心底,但它實在太強烈,以至于我的朋友們都感覺到它的存在了。他們叫我請你吃飯,但我沒有錢。他們叫我給你寫信,但我卻不知道該寫下什麼。我只想向你乞求的是,給我一個機會吧,我會在未來的時間中,傾我全部的生命,去創造一個我們完美而真實的未來。
冷夢在賀卡的背面寫了完整的一面。寫完之後,他從褲袋里模出從電腦上抄下的情書,將它撕破成兩張,又將兩章折疊,再撕成四章,然後再把它折疊起來,然後再撕破了。他就這樣一遍遍撕下去,直到撕得同一片紙屑上幾乎看不出兩個字之後,再用手捧著將它們扔進了垃圾袋里。
冷夢再次走向桌邊,從桌上拿起賀卡,再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叫做《心的對白》,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賀卡夾進書里,便向紅樓出發了。
在到達紅樓的時候,冷夢被那個穿著制服的姑娘擋在了門外。冷夢當然知道,男生是不可以進入女生宿舍的。冷夢于是繞到旁邊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63635201。
電話通了,是楊艷接的。冷夢能听出她的聲音。但冷夢說︰「請問陳麗嬡在嗎?」
那邊電話里停了聲音,冷夢知道陳麗嬡一定在了,冷夢于是感覺自己的心,又開始重重地跳動起來。
不久,電話听筒里傳來陳麗嬡的聲音了︰「喂?」
「喂,我是……冷夢。」
「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呵呵。有事嗎?」
「哦,呵呵,謝謝你記得,我的聲音。」
「怎麼,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要請我們吃飯啊?」
陳麗嬡的話又搞了冷夢一個措手不及,冷夢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因為他知道,他現在的口袋里,只有不足七十塊錢。但在這樣的對話空間中,冷夢不能像在現實里一樣,可以保持沉默。冷夢傻傻地笑了一會,然後繞開了話題,進入了他想要表達的主題︰「你知道……馮茜的電話嗎?我找她……有點事兒。」
「知道啊,呵呵。」陳麗嬡說完神秘地輕笑了笑,然後接著說︰「不過你不用給她打電話。」
冷夢又傻笑了笑︰「為什麼啊?」
「因為啊,她就在我這里啊。」
陳麗嬡說完,听筒里沒了說話的聲音,但冷夢卻听到了里面傳來的腳步聲。
冷夢的心又突突地跳著,正在不可如何之時,听筒里馮茜那純純的響亮的聲音已響起了︰「喂?」那聲音里帶顯然帶著更純純的笑意。
冷夢︰「喂……馮茜啊?」
馮茜︰「是啊,冷夢啊?什麼事啊?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啊?實話告訴你,如果你要請我吃飯,我是不會拒絕的哦,呵呵,我最貪吃了。媽媽經常都說我這麼貪吃,肯定會長成一個小胖豬的。」
冷夢︰「我……你現在有時間嗎?」
馮茜︰「我們已經吃飯了,你現在請我吃的話我就不劃算了,又吃不了多少。改天吧,改天等我沒吃飯的時候再請我,那時候我的戰斗力會強一點。」
冷夢︰「你……現在下來一下好嗎?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馮茜︰「好吧,你等我一下。」馮茜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冷夢放下電話,付了話費,然後急急地走到紅樓門前。馮茜自然還不可能就趕到了。
冷夢站在大門處,眼楮假裝隨意地看向四周,但那斜著的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充滿誘惑的門口。不一會,馮茜已興高采烈地跑到了冷夢跟前。冷夢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心跳,放下雙手,卻不知將手放哪里了。
馮茜︰「你……你沒事啊?」馮茜在停頓的中間做了個鬼臉。
冷夢︰「沒沒事……你們呢?」
馮茜︰「我們幾個,我和陳麗媛還有謝丹約了,可能二號去爬長城。晚上一會我們還可能去中關村步行街逛呢。你沒事吧?和我們去吧?」
冷夢︰「我……我有點事,你們去嘛……听某些人說,明天是某些人的生日?」
馮茜︰「那,是哪個‘某些人’告訴你的?不過嘛,恭喜你答對了!」
冷夢于是模出書,鄭重地遞給馮茜︰「預祝你,生日快樂!」
馮茜接過卡片︰「謝謝!」說的時候故意偏了一下頭。
馮茜頓了一下,接著說︰「五一節,不打算去哪兒玩兒嗎?」
冷夢︰「可能去成功學院,或者信息大學找同學。」
馮茜︰「是不是那個叫趙冬山的同學?」
冷夢︰「是……對不起!」
馮茜︰「什麼對不起啊?」
冷夢︰「我說的是,關于他……和謝丹那件事。」
馮茜︰「哼,太過分了!」
冷夢︰「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們升級輸了,約好的,誰輸了就……就……」
馮茜不依︰「就怎麼啊?哼,你們打賭輸了就來欺負人?」
冷夢又只有傻笑的份了︰「真是對不起!」
馮茜︰「別老是對不起了,其實沒什麼的。要不,叫他和我們一起去爬長城吧?」
冷夢一直想著在那卡片上寫的東西,便覺得有些不自在,急于抽身,便說︰「我……我們可能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馮茜︰「那……好吧,我走了?」
冷夢︰「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