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誤了華兒。」
警告再度響起，他身形大震，于是，所有企圖挽留的聲音都被封在了唇邊。
再見了，她守望的愛情。
當听到身後再無一絲聲響，她的心終是變得冰涼，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
沒有一絲挽留，果然，連守望的資格，也是沒有麼？
是她錯，大錯特錯，她從來不知道，她的守望，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罪。他可是發現了什麼，竟然，如此急著將她推給別人。
「再見……」
邁開步子，用最後一絲尊嚴，挺身迎著冷風離開。
大雪紛紛揚揚，小巧繡鞋在白色的大地上踏出一路淺淺的痕跡，可她知道，很快，這足跡，便會被紛飛的鵝毛雪覆蓋。
她來過，來過，可是，卻留不下痕跡。
一如，在他的心上。
眼角有溫熱的物淌下，頃刻在頰上凝作冰涼，可是淚麼……
「公主……」路的盡頭，風吹開了雪花，露出一抹頎長的藍色身影，聲音拘謹，可卻藏不住相遇時的欣喜與雀躍。
「誰……」她輕聲問道，淚眼朦朧，已看不清來人的面容，惟見到他衣襟上染著的青花，恍惚中，她憶起了第一天入宮時，那躲在午陵身後因她的笑容面紅耳赤的年輕男子。
「草臣……草臣言卿，拜見公主！」一如那日，見得她柔美的面容，來人再度紅了臉龐。
言卿，言卿……如此耳熟。
是的，她如何能忘記，那從羲王來使口中吐出的這個名字。
言卿，當今吏部季令，開國功臣言良之後，也正是，羲王提名人選中，伏堯親自為她挑出的駙馬。
「草臣不才，竟……竟有幸能侍奉公主，草……草臣以性命守護……一定會讓公主一生……」因為緊張，一向口才伶俐的言卿竟變得如此結結巴巴。
「不，別說了……」她仰起臉，看著眼前這一臉通紅的男子，他的臉，很秀雅，有著與伏堯不同的俊美，他很高，身形頎長，有著與伏堯一般寬廣的臂彎。
所以，不常笑的她，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傻，她呆，世間優秀的男子，真的許多，許多，世間比伏堯更好的男子，也一定有許多，許多。
可為什麼，即便知道他不要她，她還是只想拼命留住那些與他有關的回憶？
「公主……」看著她淒美的笑容，言卿呆在那里，她的美，是他一生無法舍棄的好，她的微笑，是他豁出生命也要捍衛的寶物，他在乎，所以，不知所措。他緊張，忐忑不安，身體發抖，「公主……可是不信任草臣……」
「別說話……」她搖著頭，卻輕移步上前，噙著淚，將臉倚在言卿溫暖的胸膛，哽咽著。
「借我……靠一下……」
……
不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凝在雪地中，雪花落在那烏色的發上，染成了白色，宛如一夜白頭。
「殿下，終于找到您了！」一個草綠色的身影疾奔過來，面上憂心忡忡，「奴婢取了袍子回來，可您和公主竟然都不見了。」
可見到對方一語不發，好奇順著白色身影的眼神望去，忍不住喚出聲來，「那個不是……」
眼前有白影一閃，驚駭中，錦靈慌忙噤聲，側臉忐忑看去，方觸見，白雪掩蓋的發絲之下，一雙赭玉般的眸子蒙著霧，黯淡無光，「殿下……」
「別說話……」白色身影緩緩垂下手來，聲音嘶啞，「就這樣……站一會。」
「是……」錦靈輕聲應著，如果，這是她僅能為他做的。
堯……哥哥麼。
望著雪中相擁的二人，看著藍衣男子的雙手護在那女子的腰間，白色身影撫著心口，竟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父王的話，是對的，果然，這才是華兒你真正的幸福麼。
可是，為什麼，他竟沒有一絲欣慰的感覺呢？
寒風再起，帶來了愈發冷冽的空氣，天地間的溫度又降了幾分，于是，漫天飛揚的雪，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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