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難道,你已經將她給……」瞬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燙,對于這男女之事,他雖然是從別人口中知曉了一些,可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情竇未開的小孩子,此時光是想象千予依偎在帝嚳懷里親密的樣子,他便覺得好生難為情,一張小臉,紅得跟柿子似的。
而被瞬如此一問,帝嚳自己竟然也愣了一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出了問題,竟然一時沖動說出那般惹人遐想的話來。
可是,他就算那般說,想表達的,也不過只是要搬出君主的威儀警告世人,不許別的男子對千予有非分之想罷了。
但貌似現在……他一掃台下眾人的神情,見那一張張呆若木雞的臉——看來,不僅是瞬這般誤解,所有人恐怕都存著同樣的心思。
既然如此,不如將錯就錯?
于是,他扮作尷尬的樣子,輕咳一聲,將臉側至一邊,「所以……瞬兒你現在明白為何父王不肯將她賜給你了麼。」
見帝嚳不予否認,瞬呆了半天,最終才反應過來,只是,卻氣得漲紅了一張小臉,指著帝嚳哇哇大叫,「父王……父王你怎麼可以這樣!」
「咳……」帝嚳皺了皺眉,「她是寡人的囚犯,從頭到尾,從身到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寡人的,發生這種事……也是很正常的。」
「不行!」瞬依然不服氣地大喊,「父王你太過分了,佔了人家的身子,怎麼可以不給人家名份!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將她給孩兒做王子妃呢!反正孩兒也不在乎這些!」
「名份?」帝嚳一怔,可見到旁邊等著記錄冊封結果的禮部令們,心中一動,便又露出了笑容。
「名份,不是很簡單的事麼?」為了堵住瞬的口,他一揚手,喚人將秀女名冊拿過來,然後,回到座位上,接過筆,在名冊上面加上了「千凝」二字,「寡人便冊封她為美人便是了。」
雖這是不得已之舉,可是,當寫完這兩個字時,他心底,竟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得意感——她不是喜歡招惹男人麼?看她成為他的妃嬪後,還有誰敢不要命地打她的主意。
「不行!」他以為這下瞬該罷休了,不料,那清脆的聲音卻又抗議起來。
「千凝她可是嬌貴的公主呢!」瞬一臉憤憤不平,沖上去,將那本名冊連帶筆一起從帝嚳手中搶了下來,「父王你怎麼讓她跟這些平庸女子平起平坐擠在一起!」
說罷,他便拿起筆,在名冊上「千凝」後面寫了個大大的字,這才滿意地將名冊扔回禮部令手中。
「你寫了什麼?」見禮部令接到名冊時那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子,帝嚳蹙起眉心,望著眼前一臉得意洋洋的兒子。
「就寫了一個字,」瞬笑嘻嘻道,「——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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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此言一出,眾人面色又是一變,誰不知道,帝嚳至今都未肯冊封任何一名女子為「姬」,這小王子剛一插手冊封大典,便徑直給了一名敵國公主如此尊貴的稱號?
帛萃的臉,已經白得毫無血色,可是,她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緊捉著慶儀的手,美目盯著帝嚳的神色一動不動。
「你可知道,姬這個位子……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能坐的。」帝嚳一臉肅然,眉擰成了一團,讓那臉色看來愈發駭人。
「是啊,所以孩兒覺得只有這個封號才配得上千凝呢,」瞬卻不以為然地反詰道,「難不成,父王是想讓孩兒再寫得高點,讓她直接去奪了母後的位子麼?」
「瞬兒!」帛萃幾乎是尖叫著將這句話說了出來,看來,她平時真是對他管教得太少了,他是將要繼承她大業的人,怎可說話如此不分輕重!
而听見瞬如同玩笑卻如此放肆的話,帝嚳的面色也是一沉,只不過,並沒有表現得如帛萃那般偏激便是了。
「住嘴!」他忽地從座位上立了起來,壓低了聲音,「你太放肆,應該學會如何對你的母後更尊敬一點。」
「寡人可以冊封她為姬,」見瞬窘迫的臉色,他又繼續沉聲道,「不過,你以後必須老老實實待在舜華宮學習禮儀,作為我大羲王朝未來的君主,你不可再像今日這般口無遮攔。」
「陛下……」帛萃的身體微顫,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身霸氣的男子,他方才說什麼?要冊封那女子為姬?……這麼多秀女,他都未發現有任何一名有資格配得上這封號,現在,竟然將如此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一名囚徒,一個敵國的女人?
「孩兒願意接受……不過,父王你也要答應孩兒,」瞬咬住下唇,眼里竟然泛起不舍的淚光,「既然……父王你已經收了她,以後……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那張小臉,此刻看來又是欣慰,又是難過,帝嚳心里,竟不禁軟化了幾分,看來,他這兒子,是真的從心底喜歡那女子呢,盡管,不是愛情,可能讓一向頑劣傲慢的瞬如此上心,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
「寡人會有安排。」帝嚳撫模著兒子的頭,輕聲說道。
只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心底,竟生起一絲內疚。
因為,他還在玩弄語言,並沒有給瞬一個直直接接的承諾。可是,他也不能給瞬承諾,不能承諾他會因此保護那名堅強又柔弱的女子。
畢竟,不論瞬如何喜歡她,不論他對她的看法顛覆了多少次,她始終……是疏祠的妹妹,霧華的仇敵。
這一夜,是一場鬧劇,好好的冊封大典,最終以父子過招作為尾聲告終。有人心碎,有人感嘆,有人怨恨,有人迷茫。
那一柄短劍,逼出了誰的心聲,那一句話,又戳破了誰的殘夢?
汧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