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竟一個人也見不到,空無一雲的碧空下,是同樣空蕩蕩的小院。
不過,按理來說,這里也不該有旁人——雖說錦靈體貼她,在這萩汧宮里安排了不少能干性子又和氣的宮女,可她總覺得這麼多陌生人在身邊晃蕩,連和涂涂說話也有所顧忌,便讓宮女們都在她們休憩的小院外待著,待需要時才給進來。
那麼,方才那溫柔的聲音,就是幻听咯?
看來這幾日的她,真是不正常的很。
千予嘆了口氣,決定去花園里散散步,提提神,卻不想剛邁開腳步,那個溫柔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娘娘。」
這一次,她听得真切,分明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即是說,不是幻听?
而且,這聲音竟不耳生,竟似從前在哪听過。
她轉頭四處尋找,尤其關注草木以及柱子後,以為是誰在神秘地藏著,而這時,那溫柔的聲音第三次響起。
「娘娘,不用找了……卑職不便露面。」
聲音很輕,還有些飄渺,竟難以辨清方位,千予心中一動,憶起浣衣司那夜,不禁出聲驚呼,「……影衛?」
那聲音沉默了,似是也未料到這般快便被猜出身份,許久,才帶著笑意說,「娘娘果然敏銳,正是卑職。」
「過獎,你找我有事麼?」千予朝著天空微微一笑,既然她分不清方向,影衛又不方便露面,便索性裝作自言自語好了。
「恩……」影衛猶豫了一會,這才低聲說道,「只是……見娘娘心情不佳,卑職一時沒忍住。」
「心情不佳?說我麼?」千予一怔,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臉,難道她現在的臉……真的很臭?
「對……」影衛道,「不僅是今天……從這次狩獵回來開始,娘娘便沒有一次笑得開懷。」
「是麼……」千予低下眉,不再說話。若是從前,她一定會很自然地用笑容告訴對方,她心情很好,可是,帝嚳那個吻,仿佛帶著魔力,印在她的唇上,竟將她說謊的能力也封印了……
是的,他對她避而不見,她心情……很不好。
「娘娘……」見千予沉默不語,影衛猶豫著,終是忍不住開口,「其實陛下他……」
——也很不好過。
她想告訴千予,這幾日帝嚳徹夜難眠,精神恍惚,可惜,這些話卻沒有機會出口,因為當她剛說了前面幾個字的時候,一聲高呼便從院外傳了過來——
「公主!」
影衛頓時一驚,她身為影衛,主動向監視者暴露行蹤已屬大忌,此刻見有旁人過來,便急忙收了聲音,回復無聲無息的影了。
其實,她最後說的幾個字,千予也沒有完全听清,甚至還沒來不及回想,便又听到院外傳來宮女阻攔的聲音——「娘娘休息了!現在不能進去!」
听到小院外的喧鬧,千予心里奇怪,便移步朝院門走去,剛走至門口,便見一個灰色的身影正被一排綠色所阻攔。
見到那人的面容,千予不由得一驚,「言卿?你怎麼來了?」
「公主!」見得千予,言卿面上頓時現出喜色,「你身體好些了麼?」
「已經好很多了,」千予微微一笑,朝宮女們擺擺手,「不必擔心,大師是來探病的。」
「這……」宮女們愣了愣,卻也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便將路讓了出來。
「公主沒事……就好了。」言卿上下將千予打量了三四次,確定她真的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他似是有話要說,因此有意無意地朝四圍的宮女們望了幾眼。
千予心中了然,便笑著朝小院方向一指,「大師既然來了,要不要去我房里喝杯茶?」
此言一出,宮女們頓時大驚失色——堂堂寵姬竟然……邀請男子入自己閨房?
言卿更是羞得滿臉通紅,「這……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千予面色坦然,「涂涂也在,還有影衛看著。」
言卿一愣,「……這倒是。」
心里,卻竟有些失落,原來,理智說著不可能,潛意識里,竟還是忍不住……有所期待嗎?
「快走吧,」見他愣著不動,千予便扯著他衣袖將他拖進小院,「涂涂見到你來,一定會很開心的。」
「公主……不怕被人說閑話?」待到了院里,感受到背後投來的異樣目光,言卿還是自覺地避開了點距離。
「反正我們之間什麼關系也沒有,怕什麼。」千予依然不以為意,只是自顧自朝著房間走去。
言卿腳步一頓,低頭苦笑,「是啊……什麼關系也沒有。」
「本來便是,」千予說道,可走著卻發現身後不對勁,一回頭,見到言卿面上受傷的神色,便急忙補充道,「啊不,大師別誤會……我說的,是……那種關系,大師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
所以,即是說,僅是……朋友關系麼?
听得這補充的解釋,言卿只覺得心更沉。
卻拼命擠出笑容,「不,公主多心了。」
「恩……」千予一時語塞,便轉過身去繼續帶路,「總之……大師不必替我擔心,若她們真的多嘴散播了點閑話出去,倒是也合我心意。」
言卿一愣,「為什麼?」
因為,她很想知道,當這些風言風語傳入帝嚳耳中時,那張陰晴不定的面上會出現怎樣的神情呢?
她倒是盼著他氣沖沖地趕來,這樣便好問清他冷落她的原因,面對面來個了斷。
可若是說出來,恐怕又會被人誤會她很期盼被那冰塊臉恩寵吧?
所以當言卿問的時候,她只是轉過身朝他嫣然一笑,「……秘密。」
然後,迅速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來找我,可不是只有探病那麼簡單吧?」……
(第十期答案揭曉……擂主,懸空。
咳咳,果然……有點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