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上秋雨過,北風何騷騷。?天晴諸山出,太白峰最高。?
主人東溪老,兩耳生長毫。?遠近知百歲,子孫皆二毛。?
中庭井欄上,一架獼猴桃。?石泉飯香梗,酒甕開新槽。?
愛茲田中趣,始悟世上勞。?我行有勝事,書此寄爾曹。
雲裳公主接過粗瓷大碗,向老人連聲道謝。
老人向她擺擺手,微微頷首,老人捋捋雪白的胡須,笑道︰「不過是區區一碗素粥,客人不必多禮。在這荒山野嶺中,老朽孤身一人,形只影單,煢煢孑立。能有如斯佳人和公子相伴,已覺得十分欣慰了。」
「嗯。」听了老人的一番話,雲裳公主不再拘禮,她端起碗來,輕輕的吹涼,慢慢的喝了起來。
一碗粥喝下,頓時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五髒廟里的諸位神尊也安靜下來,不再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了。
突厥王子一邊喝著粥,一邊和老人攀談起來,「老人家,為什麼你會孤身一人,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山谷呢?你的親人呢?」
老人嘆了口氣,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半晌,他才抬起頭來,悲傷的說︰「我的親人都離開人世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無情的塵世間。我的兒子曾經是戍守邊陲的兵士,可是卻在一次和敵軍的交戰中,不幸被亂箭射中,不治身亡了………當我和老伴得知這個噩耗時,老伴和我天昏地暗,痛不欲生。恨不得也隨他去了才好。可憐我的兒,因為家里窮,弱冠之年還未婚配,到最後連一個子嗣都沒有留下。後來,為了躲避戰亂和苛捐雜稅,我和老伴離開了那個傷心地,一起逃到了這個郊外的山谷。開墾了土地,播種糧食,維持生活。可惜我老伴因為兒子早逝,郁郁寡歡,憂郁成疾,來到這里沒有幾年就不幸病故了,只留下我一個孤老頭子……唉…………」老人說到傷心處,眼眶不禁紅了,留下了幾行辛酸的濁淚。
「身世真是可憐啊,老人家。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山谷,你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和害怕………」雲裳公主柔軟的心房被老人淒慘的身世觸動了。真沒想到人世間還有這麼可憐的人,心腸卻還能保持這麼善良平和,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啊………
老人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開始的時候,老伴剛剛去世,我確實動過死的念頭。連唯一的親人都去世了,我在苟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後來,是一群野山猴讓我又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氣,它們總是三五成群的來地里偷吃糧食,被我發現後,一氣之下,布下了陷阱,活捉了七八只。把他們都關在了我扎好的竹籠子里。這群猴子被捉後,整天急得抓耳撓腮,吱吱怪叫。看它們那著急的樣子,我的心軟了下來,動了惻隱之心。把它們從籠子里放了出來,還給他們喂東西吃。這群猴子漸漸和我有了感情,常來和我玩耍。後來我跟著它們去了他們住的山洞,還品嘗了它們采摘的野果和他們釀造的果酒,比糧食釀造的酒口味更加甘醇可口,甚是好喝!」
「酒?這酒是怎麼來的,難道竟是山中的猴子自己釀造的?這也太神奇了點吧?」突厥王子來自西域,壓根沒听說過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
「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後來它們給我品嘗了它們藏在樹洞里的野果酒,我才真的相信。它們很聰明,懂得把野果儲存起來,經過發酵,釀成美酒。而且它們的酒癮很大,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呵呵……」
雲裳公主听了老人的話,心里更加篤定,以前在現代看過的武俠小說寫的關于野猴子釀酒竟然全是真實的,猴子真是個聰明的生靈,竟然和人一樣會把水果做成美酒,不簡單啊,哈哈!!
突厥王子有些半信半疑,它根本不相信猴子有這麼高的智商。他摩挲著下巴,一臉懷疑的搖著頭。
老人看到突厥王子懷疑的神情,便笑著走到灶台的一角,抱起一個黑黝黝的壇子,他把黑壇子放在木桌上,揭開了壇蓋,濃烈的酒香便氤氳在整個房間。
老人笑著指著壇中的美酒,「你們看,這就是他們用果子釀造的美酒,味道十分甘醇,酒勁也很大。」
突厥王子低頭一看,壇中的酒不但味道芬芳,連酒的顏色也格外鮮麗獨特,色如翡翠,晶瑩剔透。
「這就是什麼果子釀成的,怎麼顏色這麼好看,碧綠碧綠的?」突厥王子好奇的問。
「哈哈!此酒是用山谷中獨有的特產,獼猴桃釀的,所以顏色才這麼好。」
「獼猴桃?是什麼野果?我和雲兒從山谷里走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也沒見到這種果子?」
「可能是你沒有注意到吧,現在這個季節,還不是它成熟的時候。等到了秋天,經了霜露,它才變得甘美好吃。」
「原來是這樣。」突厥王子這才茅塞頓開,他真的好想嘗嘗這種奇異的野果釀造的酒是什麼味道?
老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取來了兩只酒杯,分別斟滿兩杯色澤青翠的美酒,遞到他們面前,「嘗嘗吧,在城里是沒機會品嘗的。」
「好的,謝謝老人家!」突厥王子如獲至寶,慢慢的品了一下,說道︰「好酒啊!淳厚甘甜,回味悠長,還有點淡淡的酸味,很獨特!」
「那就多喝點吧,去年秋天我儲存了滿滿一壇子呢!」老人慷慨的說。
突厥王子也不客氣,喝完一杯,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慢慢品嘗。
雲裳公主看突厥王子喝得這麼上癮,也嘗了一口。果然很好喝,味道酸甜,香而不辣。
老人看他們喝得差不多了,溫言說道︰「我帶你們去看看我栽種的獼猴桃吧。」
「好的。」雲裳公主和突厥王子跟著老人走出草房,來到房後的菜園里。除了青菜和豆子等蔬菜,他們都不約而同發現了用竹子編成的架子,上面爬著無數條細藤,虯條交錯,圓而多毛的葉子下面開著一簇簇絮狀紅白相間的小花,可愛嬌小,有的還早早結了綠棗般大小的果實,零星的掛在枝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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