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送別]
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
裴藍興致盎然,舉起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看他喝完了,老人連忙給他斟上第二杯。
「貴客遠道而來,又和老朽如此投機,很是榮幸。老朽也沒有其他可以招待貴客的,只有這猴兒酒和百花釀可以聊表心意了。多喝些吧,除了這山谷,就嘗不到這珍貴的美酒了,來來來……」老人殷勤的勸酒。
「說實話這酒真是很好喝,在皇宮中什麼美酒佳釀我沒有見過?沒有嘗過?可是就沒有喝過這麼浪漫、芬芳的美酒!尤其是這猴兒酒,色澤碧綠透明,口味酸甜適口,特別的好喝。而這百花釀呢,采集了花露的精髓,顏色又很特別,是浪漫的紫色,我喜歡。味道又混合了各種花的芳香味,光想想就覺得很有情調,很詩意,宛如花中仙子,不食人間煙火,以花露和花蜜為食,呵呵!」雲裳一邊品味著美酒,一邊發出長篇大論的感慨。
「嗯,是不錯。最重要的是香而不辣,回味留甘,又不容易喝醉,確實難的一見的好酒啊!本朝大學士李白就是酒中仙客,他的詩作「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寫得不正是我們現在的情境麼!哈哈哈哈!!「裴藍喝的臉色發紅,興奮得說。
「是啊!好貼切的詩句啊!呵呵!」雲裳說道。她沒想到裴藍雖是個突厥王子,卻對中國唐朝的古詩詞也有涉獵,還用得恰到好處,對他的喜愛之情更增添了幾分。
「嗯,嗯!說得沒錯。兩位貴客,你們明天離開這里的話是要去往哪里去呢?是去長安嗎?」老人關心的問。
「嗯,這個暫時還沒有確切的打算。看看再說吧。」裴藍謹慎的說。
他可不想輕易露出行程,不管听的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透露和說出去的,萬一被官兵知道了,就會把他們一起帶回皇宮,他還想和雲裳在一起呢,不想分開之後兩地相思。再說,雲裳和林靜軒的大婚之日近在咫尺,如果回到長安,勢必會面對他們不想面對的一切,想想就很郁悶。所以他在外面更要做到謹言慎行,因為這樣的局勢讓他不得不提防!
「呵呵。」雲裳不願意離開這里,因為這個百花谷有她最刻骨銘心的回憶,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也讓她完成了從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這里的景色也十分美麗,十分幽靜。因為人煙稀少的緣故,動物和植物也格外繁盛,隨處可見,仿若世外桃源。
還有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對他們也非常好,很善良。她真的不想離開這里。可是她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就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里不肯出來,是逃避現實的做法,她不要這種鴕鳥精神。何況,皇後肯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為自己憂心忡忡的了,自己怎麼忍心讓她擔心呢?總而言之一定要回去,回到皇宮,面對那一團亂麻,解決一切,正大光明的和裴藍在一起,她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他們一直暢飲到夜闌人靜,鳥兒都返回巢里,進入了夢鄉。
裴藍打著哈欠,兩眼無神,疲憊的說︰「雖然意猶未盡,但是周公已經來找我了,我們還是各自休息吧。」
「好的,老朽正有此意。哈哈。」老人早已經困乏了,只是一直沒好意思開口。老年人體力本來就虛弱容易疲倦。
這一晚,因為酒的緣故,大家都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一早,雲裳和裴藍早早起來,收拾行裝,準備上路。老人做好了早飯,和他們一同吃了,裴藍和雲裳就向老人依依不舍的告辭了。
雲裳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釵,送給老人。她微笑著說︰「老人家,在這里住了好幾天,你也很照顧我們,也沒帶很多錢可以給你,這根金釵你拿去換些生
活必需品吧。」
老人連連擺手,「這個我可不能要,在這里留你們住宿,我可不是為了這個……」老人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山中的生活清苦,你又沒有別的生活來源,所以我……不管怎麼樣,你收下吧。就算是留個紀念也好啊。」雲裳把金釵硬塞給老人。
來回推讓了幾回,老人拗不過雲裳,終于還是收下了金釵,雲裳這才覺得心里安心了,老人這麼貧寒,還每天給他們招待飯菜,她一直都覺得很過意不去,而且對自己來說這個金釵太普通不過了,在宮里她想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對于老人來說,一支金釵可以讓他買很多生活的必需品,對于自己來說是錦上添花,對于老人來說就是雪中送炭了。
[鶯兒]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和老人告別後,雲裳和裴藍踏上了回程的路。沿著小山上去,他們又經過了摘山杏和逮野雞的地方。
那片不知名的灌木叢的小白花開得繁密,一朵朵小花如灑在天空中的星星般密集可愛,甜甜的香味吸引著調皮的蝴蝶和辛勤的蜜蜂頻頻光顧。有的已經結了果子的紅色的小球,躲在綠茸茸的葉子下,鮮艷欲滴。雲裳到現在都沒有弄清這是什麼果子,對植物也有所研究的她對這種小巧紅潤的果實不明就里。
三五成群的野雞已經不見了蹤影,可能是因為昨天經歷了那一場前所未有的「罹難」,已經對這個灌木叢失去了安全感,不願在這里覓食和休息了。
只有結著累累碩果的杏樹依然故我,綠色的葉片被徐徐的微風吹的沙沙作響,飽滿粉橘色的果實在風中搖搖欲墜。裴藍順手摘了些熟透的山杏,遞給雲裳一些,其他的帶在路上慢慢吃。
雲裳拿這山杏邊走邊吃,還不住地感嘆,「在老人家里住的這段日子真好,沒有煩惱,沒有紛擾,還有美好的景色和新鮮的空氣,讓人覺得好輕松,可是現在卻又要回去面對殘酷的現實了。真得不太想回去……」雲裳嘟著嘴輕嘆。
「還有我啊。如果少了我的陪伴,也許你會覺得寂寞的,呵呵!」裴藍打趣地說。
「真的哦。回到宮廷先要解決好你我的事再說,要和林靜軒作個了斷!不想再讓他誤會下去了。」雲裳咬著嘴唇,自言自語道。
「他恐怕還坐著美夢呢,還以為你會和他結為秦晉之好呢!」想到林靜軒,裴藍就覺得不爽,他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雲裳的準夫婿,而自己卻成了不明不白的情人了!真背!
「唉,說到他,我倒想起了一個人。」雲裳腦中靈光一閃。
「誰啊?」裴藍還想著林靜軒的事,無精打采的回應著。
「我的丫環鶯兒啊,怎麼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呢?自從吃了藥昏迷以來,就不見了鶯兒,她怎麼沒和裴藍一起來呢!因為吃了藥很難受,也沒顧得上她,現在才把這小丫頭想起來,到底這個機靈的丫頭到底去哪了呢?真奇怪啊!」
「你是說你的隨身丫環,那天在酒樓我就沒有看到,一直是你一個人在那里啊,也沒有看到林靜軒。是不是都被紀凌雲關起來了呢!」裴藍答道。
「嗯,只能這樣解釋了。也不知道紀凌雲在干嗎,他不會把林靜軒和鶯兒怎麼樣吧?」雲裳越想越擔心,不由得心都揪緊了。
「對啊,那個紀凌雲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以他那種人的本性,恐怕他們凶多吉少了!哎!」裴藍王子根據多年的江湖經驗得出判斷。
「那可不行啊,他們都是好人啊,怎麼可以隨便得就丟了性命呢!裴藍,你不是有訓練有素的黑衣隊嗎?讓他們幫忙找找不行嗎?」雲裳著急的央求裴藍。
「那倒是不難,不過,我們如果要聯絡他們,勢必要放出信號煙霧彈,他們才能夠看見的,可是這樣,我怕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呢!」裴藍猶疑不定。
「不會的,我們不是馬上要離開這兒了嗎,應該會及時逃開的。」
「那好吧,我試試。」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在雲兒的面子上他真得不想救那個情敵林靜軒,可是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他又必須得救,他知道林不是壞人,而且還是國家的棟梁之才。
「那現在就趕快和他們聯絡吧。」雲裳催促著他。
「好的,你別急。」裴藍在包裹中取出信號彈,又找了兩塊石頭摩擦著了一把干枯的樹枝,準備點著信號彈。
雲裳看著這個奇怪的燈籠一樣的東西,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呀,看起來很像扎好的燈籠。」
裴藍笑著給她看,「你看,這個叫孔明燈,是你們國家諸葛亮發明的信號彈,呵呵!非常實用。」
(歷史記載︰「孔明燈」,相傳是三國時期諸葛亮發明的,算起來已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了。最早的孔明燈的作法是︰用很細的竹篾做成燈籠架,四周和頂上都用薄紙糊嚴,只在底部留個圓口。在燈籠下面掛上松脂,點燃松脂後,燈籠就會升上空中。由于燈籠里有火光,古代戰爭中,曾經把它作為夜間軍事行動的信號,如同現代所用的信號彈一樣。)
雲裳看著手中的「燈籠」,覺得很好奇。她把燈籠湊近了看,還聞到一股松脂的香味。
「真好聞呢,這是松樹的油脂吧,是用來點火的麼?」雲裳不解的問。
「不錯,這種松脂比較常見,是專門用來點燃信號彈的。」裴藍解釋道。
「有意思。你趕快點著吧,不然一會枯樹枝就滅了。」
「好的。」裴藍點燃了手中的信號彈,燈籠般的信號彈直直得向天上飛去。
「好了,這樣,我的黑衣侍衛們就知道了。他們會把信鴿放過來,我們寫上要他們辦的事就行了。」裴藍鎮定自若地說。
「我們在這里等會吧。他們應該很快就把信鴿放飛的。」
「好的。」
雲裳焦急地等待著信鴿的到來,她想趕快去救鶯兒和林靜軒,她不想要讓無辜的人受到連累。而且和鶯兒情同姐妹,她不願她受到一點傷害。
到底鶯兒會到哪里去了呢,雲裳擔心著她的安危,在內心里祈禱她平安無事……
[補敘前情︰關于鶯兒]上
在那天雲裳和林靜軒被藥和**酒灌醉後,就分別被關在了柴房和單間里。而這時鶯兒早已經遠走高飛了。
原來,她是紀凌雲安排在雲裳身邊的眼線,隨時給他匯報雲裳的行蹤,並給他提供機會和紀凌雲接近。
所以每次雲裳出游或在御花園賞景的時候都能遇到紀凌雲,否則那有那麼巧的事情?比如在摘槐花時的偶然相遇,和在法門寺中的遇襲,再加上這次和林靜軒被下藥,都是鶯兒告的密。
紀凌雲當時了解到鹿鳴宮的鶯兒為人乖巧機靈,又貪圖錢財,所以伺機和他接近買通了她,鶯兒看到金銀珠寶,自然樂得喜上眉梢,馬上答應了幫紀凌雲監視雲裳,並給紀凌雲匯報情況的差事。
鶯兒為人心靈手巧,能說會道,還會梳很多的發型,對打扮搭配又很有心得,所以受到雲裳的喜歡和重用。
經過長時間的接觸,鶯兒發現雲裳是個很善良、很單純的女孩子,多次想放棄與紀凌雲的交易,可是卻總被紀凌雲要挾恐嚇,沒有辦法月兌身。
她雖然知道雲裳和突厥王子相戀的事,卻沒有對紀凌雲吐露半個字,足見她已經和雲裳感情很好了。
這回紀凌雲又找到她,告訴她要她配合他,因為他要和雲裳在酒樓想見,卻絲毫沒有透露要下藥**雲裳的事。當她知道了紀凌雲的陰謀,害怕萬分,因為她知道對公主施暴要治以極刑。
所以當雲裳被關在單間時她去哀求過他,要他放手,為時還未晚。而且多日的相處,她已經和雲裳感情很深,不想她受到傷害,因為她知道雲裳喜歡的是裴藍。可是當時的紀凌雲那里听得進去,他狠狠地扇了鶯兒耳光,還警告她要他少管閑事,不然吃不了兜著走。無奈之下,鶯兒只好走了。當日,她返回了宮中,取走了金銀細軟,還留下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