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火苗再一次點燃在那雙幽暗的黑眸中,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低沉的語調中,隱藏著內斂的深濃情感。他放縱自己為她癲狂沉溺,只因他貪戀她的容顏,深愛著她的天真純摯和她的一切。
「恩慧,我只知道,你樸素、簡單、純良,樂于助人。也許你的長相很平凡,你的身世很平凡,但是你始終是你自己,你有著太多區別于普通女子的獨特之處。我就是喜歡,就算是為你瘋狂,為你而戰,哪怕為你而死,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歡,我就是願意。」
她的眼神中,有著始終壓抑無法表達的痛苦、遺憾和無奈,但在死亡逼近的慘烈現實面前,她釋放的全是滿滿的勇敢,從不執意,從不追問。他該怎樣表達,才能讓她知道、讓她了解?他欣賞她的勇氣,他欣賞她的全部。
恩慧不斷搖頭。他究竟明白還是不明白?他願意,她不願意呀!他不怕,可是她害怕呀!她不可以再讓任何人,為了她而犧牲自己了。不可以了。絕對不可以了!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會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冷靜,她強迫自己保持足夠的冷靜︰「我沒事,宗楓,拓跋偲劍想要的是錢,是財富,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快離開!」
「我不會走的。」宗楓擰緊眉頭。
那麼,得到了財富之後呢?恩慧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是絕對不可能放過她這個柔弱女子的。要他怎麼可能放心?
恩慧見他絲毫不為所動,急得團團轉。只能拼命向他喊著。
「宗楓,你馬上離開!」
耶律宗楓斷然搖頭︰「恩慧,你馬上離開!」
「不!你走!離開這里!」
「你留在這里,會有生命危險的!」
耶律宗楓終于忍無可忍地對著她嘶吼,憤怒得想上前用力搖她。
恩慧混亂地搖頭︰「他第一要的是錢!他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怎麼可能會傷害我?」
終于明白,剛剛的一切,原來都是拓跋偲劍的虛張聲勢。他既然有備而來,並且掌控著她們母女的行蹤,那麼,他也早就知道出來尋人的宗楓,就在後面,所以,他故意東拉西扯,一直在拖延時間。
他想一箭雙雕嗎?那麼她就絕不會順他的意。只要有她在,只要有她手中還沒有流失的財富在,拓跋偲劍就不能奈何于她,只能選擇放過宗楓。
心急如焚的恩慧,再也不能忍耐下去,她低頭左顧右盼,終于看到了剛剛海越山被拓跋偲劍削落在地的半截刀尖。她連忙跑過去,將它自地上拾起,縴細的雙手緊緊握住了鋒利的刀刃。
一旁的虞笈驚得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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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宗楓見狀亦是大驚失色,全身的血液凝結成冰,嚇得魂不附體︰「恩慧!你干什麼?」
「馬上離開。」恩慧低喊著,眼眶一陣陣發熱︰「如果你不肯,我現在就自盡。」
她堅決地說道,抿緊雙唇,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與她縴細柔女敕的手相對應的,是手中刀刃的鋒利無情,但她仍毫不畏懼地緊握著,刀刃寸寸深入,輕易地劃破了手腕上細致的皮膚,血鮮紅得觸目驚心,立刻染紅了衣衫,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地上,帶來錐心的疼痛,她卻絲毫不顧,任憑利刃在手中越握越緊。
她的能力太過微不足道了,她不能為宗楓做什麼,但是現在她一定要挺身而出保護他,就算這些保護是如此的微乎其微,她也願意以她最瘦小的身軀擋在前面,為他擋去哪怕些許的傷害。
拓跋偲劍挑起眉頭,嘴角帶著戲謔的弧度,興致盎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陰柔地咧開嘴,他冷酷的唇邊揚起一抹噬血的冷笑。「英雄美人,真是讓人羨慕。」
他的冷笑加深,聲音依舊緩慢︰「嘖嘖,好感人的場面,生死無懼,你們二人,果然情深意重啊!」
他轉頭望向他身後的將士︰「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欣賞一出生離死別的戲嗎?」
訕訕的無聊笑聲四起。
此時的恩慧和耶律宗楓卻顧不上理會。
清澈的眸光,凝視著耶律宗楓那剛毅俊凜的容顏,恩慧小小聲地說著,用著只有宗楓能夠听得到的聲量。
「謝謝你,宗楓,謝謝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更謝謝你的無所求。但是我只能說對不起,因為我無法回報,不能給你什麼。但我也不要你為我受到傷害,我更不要你為我犧牲自己的生命。走吧!馬上離開這里。別為我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那麼多次的難關,我都挺過去了,對不對?就算是為了我,為了讓我安心,離開吧!好不好?」
她輕輕地嘆息,輕輕地表達著她的心意,那聲音平淡卻帶著恍惚的憂傷,讓耶律宗楓的心跟著一陣陣地揪緊、發疼,痛徹心扉︰「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你怎麼辦?」
恩慧淡淡地笑,笑容中只有無奈,沒有憂傷︰「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的,就只能選擇面對,不是嗎?」
「恩慧——」
她斷然搖頭,不肯再听他多說一句話,他多留一刻鐘,就增加一刻鐘的危險,她更緊地握住利刃,讓它更深地嵌入她的手腕中,情緒激烈地放大聲量,眼里開始凝聚淚水︰「馬上走!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會切斷它!」
回轉身來,她憤怒地瞪大眼楮︰「拓跋偲劍,你馬上放他走!如若不然,在我身上,你什麼都得不到。」
恩慧的心,無比堅定。只要能夠解救宗楓,哪怕要她付出生命。一直以來,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她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在她有生之年,她絕不要再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