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芊絡忽然轉回身,回去吧,媽媽還在等著自己呢,芊絡對自己說,然後慢慢向小區走去。
轉過灰色的樓,芊絡又怔怔的站在了原地。
他怎麼還在這里?
江傲言的眼角有一絲笑意︰「我不會放你走。」他上前一把把她擁在懷里。
「可是——」她仰視著他,臉色因驚喜因惶惑變得蒼白,眼楮也蒙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一生一世我都不會放過你!」他瞪著她,沉重的呼吸煽動了他的鼻翼,眼楮里燃燒著兩簇火焰,「我不會這樣輕易的放走了你!」
「可是——我們之間太多的——」她的眼神黝黑而淒涼,她又何嘗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們之間隔著一座山,一座險惡高峻不能攀登的山!
「你先走,等我安頓好憶柔,就去找你!」他眼中灼熱的光依舊逼視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無論在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哦。」淚水向開了閘的洪水般泛濫開來,芊絡哭倒在他的懷里,這個男人,願意放棄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包括一個男人賴以生存的事業,只為了和自己在一起,那麼自己還有什麼不能和他一起面對的呢!
「走吧,先和媽媽一起回家。離開這里,對你來說更安全一些。我會盡快去找你的。」江傲言愛憐的擦掉芊絡滿臉的淚水。
「嗯。」芊絡哽咽著點點頭,對他揮揮手,轉身朝家里走去。
臉上還在流著淚,芊絡的心卻無比快樂,腳步也輕松起來,悲劇卻在瞬間發生,對面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飛快的駛向她,芊絡一聲尖叫,可是已經晚了。
「芊絡——」江傲言已經大叫著沖過來把芊絡推到路邊的草叢里。
「不——傲言!江傲言!」芊絡大喊著爬起來,只看到江傲言已經被車頭重重的撞出去,狠狠的拋在路中間,面包車沒有片刻停留,又疾馳而去。
不!芊絡的腦中轟然一響,頓時天旋地轉,不,江傲言——芊絡像瘋了一樣沖了過去,跪在地上,在血泊中把那個血淋淋的身體攬在懷里︰「你為什麼要管我,你為什麼要管我,你已經滿身是傷口了,你怎麼經得住這麼多的傷!」
江傲言伸出手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嘴角漾出一起笑︰「芊絡,愛——是心甘情願——付出,為了你,我——」話還沒說完,卻已經昏厥過去。
(3)
慌亂的黃昏,急救車尖銳地呼嘯著,警示燈急速刺眼地閃動著。
擔架床的輪子在地面飛快地滾動,醫生們邊查看病人蒼白發紫的面容邊焦急地推著床跑,護士高高舉著吊瓶,凌亂慌張的腳步,凌亂慌張的人影,醫院走廊里白花花眩暈的照明燈,凌亂的呼吸,驚恐的心跳。
急救室的大門砰的一聲迅速的合上,把芊絡擋在外面,呆立在急救室外,她徹底地驚呆了,她在發抖,似乎想要沖進去,又似乎不敢,只是雙臂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陣一陣地發抖。在急救室的紅燈下,她的臉孔映得更加蒼白如紙,比周圍慘白的牆壁,比慘白的床單還要白。慢慢地,她雙腿顫抖得仿佛站不住了,倚著急救室的門,她慢慢地滑下,雙臂抱住肩膀瑟縮著滑下,不停地抖著,瑟縮在一起。
欣然和陳陽趕來時,芊絡還是自己呆呆的坐在地上,兩眼直直的看著急救室的紅燈。
慢慢扶起她,讓她坐在椅子上,芊絡依舊只是看著那盞紅紅的光,似乎它就是江傲言的生命。
多久了,多久了,多久了,芊絡木然重復這個問題,欣然機械的回答著,兩個小時,三個,四個,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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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幾個護士推著他,急匆匆送往病房。
陳陽和欣然扶起芊絡,也急急跟了過去。
芊絡終于嗚嗚地哭出聲音,他還活著!看著他毫無血色的嘴唇,看著他滿臉擦傷淤青的傷痕,看著大瓶的血漿吊在他的床頭,一滴一滴的血液輸到他的血管里去,他的頭上,腿上,身上,滿是紗布,原來的傷口還沒愈合,新添的傷口又是無數,老天爺,你何以這樣殘忍,他已經遍體鱗傷,你為什麼還不能放過他!
病房里靜靜的,芊絡握住他的手,在心底默默呼喚著,祈禱著。他的眼楮一直緊緊的閉著,眉頭還是那樣緊緊的簇著,芊絡用手指輕輕撫著,他的嘴唇干裂,她用棉簽蘸著水,輕輕擦拭著。
門輕輕開了,欣然進來。
「芊絡姐,吃點東西吧。已經兩天了,你也要注意身體,听說你這樣,阿姨急壞了,非要和我一起來——我和陳陽好不容易才打消她的這個念頭,」欣然輕聲說,「我今晚搬過去和阿姨住。」
「謝謝。」芊絡抬起頭,看看欣然,「你告訴我媽,我沒事,等他醒了,我就回去。」
「芊絡姐,外邊人都說,是他的前妻想撞死他——他們可能因為‘天元集團’的股份有些糾紛。」
芊絡愣了一下,王奇嵐真的如此狠毒嗎?為了錢,她真的會這樣做嗎?難道這也是她的手段嗎!天下真有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嗎?
「不,欣然,不要听人們瞎說的,其實——」芊絡要住嘴唇,終于說,「那輛車是朝著我來的——」
「朝著你!」欣然嚇了一跳。
「是的。王奇嵐只是想除掉我。」芊絡平靜的說,「因為我擋在他們之間。王奇嵐還是愛著江傲言的,她想修復他們之間的感情!」
「無論是什麼原因,她也不能這樣做呀!選擇誰,只有江傲言才能做出決定,她怎麼可以這樣不擇手段,這樣陰險毒辣的女人,又有那個男人敢要!芊絡姐,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是趕緊走吧,你的情況太危險了!」欣然緊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