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低下頭去,繼續哼著眠歌。
奇嵐這才發現憶柔的懷里,斜躺著一個很大的女圭女圭。在黑暗中,詭異大眼楮圓圓的瞪著,深紅的嘴角翹翹的帶著永恆的微笑。
「憶柔,」奇嵐的聲音已經高了起來,「你不要在做夢了,你給我醒醒啊!」
憶柔卻根本不在管她說什麼。
奇嵐終于失去了耐性,劈手從憶柔的懷里奪過女圭女圭,喊了起來︰「憶柔,你醒醒,拜托你醒醒好不好!晴晴死了,她已經死了,我不怨你,你不要總是這樣把自己關在過去,你醒醒啊——」
憶柔尖叫一聲從床上躍起來,「不要搶我的晴晴,把它還給我,別搶——林媽媽,林媽媽——」
「這不是晴晴,晴晴死了——」奇嵐也在尖叫著。
憶柔已經像一只發狂的山羊,不顧一切的撲到奇嵐身上,和她撕扯起來,長長的衣服和寬大的衣裳飄蕩著,在黑暗里,像女鬼一般狂嘯著。
江傲言听到叫喊已經沖了進來,拼命抓住憶柔,可是身上的傷口還未痊愈,他又怎麼能制服已經瘋狂的憶柔呢!
「林伯,林伯!」江傲言大聲呼喊著。
林伯沖進來時,江傲言已經和憶柔一起跌倒在地上,憶柔還在掙扎著,撕咬著。
奇嵐正呆呆的站在一邊。
「你為什麼要來招惹她!你為什麼要來!」林伯氣憤地把奇嵐推到一邊,然後和江傲言一起制住憶柔的掙扎,把她捆在床上。
「你這個邪惡的女人,難道非要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折磨死嗎!」林伯大聲喊著。
奇嵐臉色慘白,一言不發的把一縷亂發撩到耳後,然後冷冷的站在那里看著。
「你走吧!」江傲言懇求地看著她,「你離開這里好嗎?憶柔的身體已經非常脆弱了,你饒了她,你饒了我們,好不好!」
奇嵐還是一語不發的轉回身,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冷冷地說︰「我還會回來的,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我一定要把憶柔的病治好!」
林伯大喊一聲︰「你別再來了,我死也不會讓你在靠近憶柔半步了。」
奇嵐卻像沒有听到一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怔怔站了好久,江傲言扶著還在氣喘吁吁的林伯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沒有開燈,憶柔的申吟聲一陣一陣傳過來,終于慢慢穩定下來。
「傲言,」林伯忽然站起來,迅速在原地踱了幾步,然後下定決心的說,「傲言,我們還是把憶柔送到療養院吧!那個女人不會罷休的!她不是真心想給憶柔治病,她是想把她折騰死!憶柔又絆住她的腳了!她想回來和你和好,可是現在憶柔才是你法定的妻子!她又要除掉她!」
「林伯,我也這樣想的,只是怕憶柔在療養院會不習慣。」江傲言擔憂地說。
「慢慢就適應了,總比被這個女人折騰死強!」林伯憤憤的說,「你放心,我會照看她的,你把這宅子賣了吧,一半給憶柔交療養費,一半你帶走!」
「林伯——」江傲言吃驚的抬頭望著他。
「你也走吧,去找芊絡,那是個好姑娘,你千萬不能再負了這個姑娘啊!我們都躲得遠遠的,讓王奇嵐找不到——」林伯嘆息著望著窗外,天色已經微白了。
(13)
銘冉的病房里,丑陋的銘冉和坐在輪椅上的何麗梅對峙著。
銘冉的眼中冰冷的目光刺得何麗
梅快要窒息。
「銘冉,對不起!」何麗梅的眼中含著淚光,卑懦地低下頭去,「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晚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潑在你身上會有這樣的後果!」
銘冉的右手緊緊抓著被子,可還是忍不住的顫抖著,良久才沙啞地說︰「你走!」
「我不祈求你的原諒,我願意挨槍斃,蹲大牢!我已經被判了死刑了,我不要求緩期執行,我去申請立即執行!銘冉,只求你對大偉好一點兒,他判了六年,很快就出來了,你們在一塊好好過吧——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為了給我們兩個治病,他把所有的房子,車都賣掉了——他什麼也沒有了,只有你,你要跟他好好過!」何麗梅已經泣不成聲。
「你憑什麼這麼要求我,你已經把我害成這樣了!我已經成了一個見不得人的魔鬼了!」銘冉喘息著怒吼起來,「我已經生不如死!我現在還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報仇!我要讓你比我還慘!」
「比你還慘!比你還慘,」何麗梅呢喃著,慘笑著,「我現在已經比你慘了!我的丈夫成了你的丈夫!我的腰部以下再也不能活動,我要坐在輪椅上等著槍斃!難道我不比你慘嗎!」
銘冉沒有眼瞼的眼楮依舊大大的圓睜著,卻只是喘息,半天沒有任何聲息。
何麗梅長長嘆了一口氣,把輪椅挪的近一點兒︰「銘冉,你說我們爭來爭去,爭的是什麼呢?我們到底圖個什麼呀!」
銘冉依舊不出聲音。
何麗梅又從懷里掏出一沓報紙裹住的鈔票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我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這是大偉留給我的錢,還有我以前攢的一些,一共50萬。你拿它去做整容吧。」
銘冉的喘息忽然停止了一會兒,好久,她才又能發出聲音︰「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了!」何麗梅又是慘然一笑,「死過一回,什麼都想清楚了,爭來爭去,啥都是假的,虛的,沒用——」
銘冉又是沉默。
何麗梅又拿出一張字條放在銘冉面前︰「這是‘天元’董事長寫的。我這輩子沒干過什麼聰明事,但這次我覺得我是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