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躺在床上,艱難地想要睜開眼楮,恍惚間,覺得有人扯開自己的衣領,冰涼的手指在脖頸上游走。
「誰?」霓裳完全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捂著領口,她已經不想做原來那個隨意被人狎玩的妓子。瞪大了眼楮,看見的卻是習白衣,落月?!落月拿著藥瓶俯身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霓裳睜大了眼楮,不敢置信。
「你終于醒了?」落月輕輕的說,「昨天晚上阿大把你從護城河抱回來.你別動,我給你抹藥,能去掉你的疤。」
霓裳一時驚得不知怎麼辦,一動不動看著落月拿縴長的手指粘著藥膏圖在自己傷痕上,清清涼涼。
「為什麼要救我?」霓裳冷冷地問著落月,也許自己已經骯髒不堪,也許自己已經一無是處,但還是不想,不想對落月感恩戴德。面紗後的臉孔有些模糊,從來不知道她是什麼要的絕色,但清心寡欲的風姿卻不是一層白紗能遮住的。
落月沒有說話,靜靜地涂抹著藥膏。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怎樣回答.自己不是善男信女,無意做盡天下的好事。只是霓裳,落月想她象琴離一樣,總有一天,能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本不該如此。
「我不要你的可憐。」霓裳甩開落月的手,順著力推開了她。霓裳的驕傲或許沒有繼續存在的理由,但苟且的乞求不是她願意要的。
落月本在想怎麼回答霓裳,沒有料到霓裳會推她一把,一時沒站穩,踉蹌退後了幾步靠在柱子才穩住身形。藥瓶摔碎了,藥膏灑落了一地。落月看著霓裳,象頭受傷的小獸,拼命維護自己的尊嚴。
房門被一腳題開,秦艽大步跨進來,走到落月身邊一把攬住,看著霓裳冷冰冰的說,「不知好歹。」」艽,我說了我再給霓裳上藥,你不能進來的。」低頭看了一地的藥渣,「只擦了一次,會不會有用?」
「這是波斯的貢品,去疤的靈藥。只一次就行了。本是給你的,偏要給別人,現在,碎了一地。」秦艽想起落月不顧自己的不快,將珍貴的藥給了霓裳,語氣中有些怒意。
落月抬頭不語,秦艽也不說話,攬著落月就要出去。
「艽,等一下。」落月輕輕推開秦艽的懷抱,轉身走到床邊,看著滿眼血絲的霓裳,「霓裳姑娘,你好些休息,無銘已經走了,這里只有我一個女子,有什麼事,你要侍從來告訴我。」
「我不要你的可憐!我不要!——霓裳有些崩潰,她不需要落月這樣的寬容,她請願落月冷冷的數落自己,冷冷的看自己的笑話。
「霓裳姑娘,你沒有能讓我可憐的地方。路是你自己選的,我無力去評價它的優劣。」落月看著憤怒的霓裳,莫名的悲哀,即便這般了,她的性格還似個驕傲的公主,人最可悲的,也許是心意還在,物變人遷。空留軀殼感受紅塵萬丈。
落月說完,就轉過身,攬著秦艽的臂膀緩緩走了出去。
霓裳看著靜靜關閉的房門,腦中還是圍繞著落月的話。無論什麼時候,她總是大勇大智,無欲無求。自己不甘心不如她,卻是心服口服。怕受傷,遠遠的走開,卻是慢慢的中毒.迎上去,痛得徹骨,醒得越快。落月的話是如此尖銳,千瘡百孔,卻是莫名的寧靜。
「艽,謝謝你。」落月輕輕的說,昨天阿大抱著霓裳回來的時候,秦艽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揮手就讓霓裳住進了廂房。
「落月,你不用謝我。她已經這樣了,我們不救,就只能等死了。」秦艽說著,霓裳內髒已經被別人踩壞了,一身的淤青,不知又踫到什麼仇人。
「不怕她又甩詐?」落月笑著看著秦艽,「我從來不知道你這樣好心。」
「落月,我在你心里很壞嗎?」秦艽攬要橫抱起落月,笑著抱著她旋轉,大好的春光,一院的明媚,落月輕輕繞住秦艽的脖子,一習白衣,隨著旋轉飛舞,落月笑的很開心,盈盈笑顏看著抱著自己的秦艽,轉的很快,卻憑著一身的武藝,沒有絲毫腳步的凌亂,他看著落月,滿眼的寵膩。
「艽,放我下來,我頭暈了。」落月笑著求饒,腳終于著地了,頭仍然很暈,搖搖晃晃靠在秦艽懷里,秦艽象座山樣的任暈頭轉向的落月靠著,沒想到自己苦修的武藝有一天會用來博女子一笑。
「艽,我跟你說認真的。你不怕霓裳是苦肉計?」落月揉著發脹的頭,問著秦艽。什麼時候,自己處心積慮想著事情的背後,處處提防。輕輕的皺眉,抬頭看著秦艽。
「我們無愧就行了.就算是,我也應付的來的.」秦艽揉著落月的發,最不喜歡看她皺眉的樣子.只願為她撐起一片無塵的天,看她永遠的笑。
「艽,我不安。霓裳如果不能看透,以她的聰慧,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救她,只是覺得,這樣的人,不能留下什麼就死去,可惜。」落月輕輕的說,霓裳很聰明,她的心計不止那樣,如果不是她太急著報復,完全可以有時間等著時機到來。
「我本以為她會成為象上官芩那樣的人,我太高估她了。也許,成為白狐那樣的女子,她也不能做到。」
「上官芩有什麼好,我想,霓裳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她沒有必要象上官芩一樣。」落月有些微怒,她從來不知道萬人敬仰有什麼好,上官芩怎麼樣,鎮遠大將軍怎樣,听著秦艽的話,仿佛人真的為權勢而生,而秦艽,也是那中的一個。
「人不應該要有作為嗎?」秦艽看著落月,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語氣突然有些生硬。
「艽,我知道了。你是虞天候。」落月眼神有些空洞,很小聲的說,似乎在自語。虞天候,該為了他的天下去拼搏,他的野心並沒有在自己的溫柔鄉里沉沒,就向自己以前問他想不想做皇帝,他回答說不知道一樣。如果心愛的人想要的不只是平凡,那麼,自己只能幫他去奪得。輕輕的笑.落月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那樣處心積慮了,他,就是天下,而自己,做什麼都為了他。
秦艽輕輕抱緊了落月,他知道落月心里在猶豫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她應該不喜歡那樣的爾虞我詐。她在嘆息,為她自己,為他自己,為了無可奈何的世俗。「落月,如果沒有你,我即使有了天下,我也是一無所有。」
他是男人,願意為了他的女人去博取,去得到更多,讓她更幸福。而一個女子,其實只要簡單的幸福就夠了,金銀環佩,綾羅綢緞,只是累贅。但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