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久沒有提到霓裳了,那夜,被無銘甩了一鞭後,水雲齋被燒的時候,便已經跑了出來。雖然知道是白虎擄了落月,但知道白虎不會來找自己,他也不是應了自己的願去的。
歷了這個劫,霓裳走在街上,不是悔悟,而是更深的恨。一個女子,滿心仇恨時,是不顧任何後果的,也是最好被人利用的。
「霓裳姑娘,我家主子有請。」二個黑衣人攔在霓裳前。
「我不認識你們主子。我不去。」霓裳想到的是秦艽或者無銘,他們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斬草除根是他們一慣作法。只怕是剛剛火燒水雲齋時,被自己跑了出來,又派人來抓回去。
「那得罪了。」繞道霓裳的背後,朝頸部一砍,前面的人就抱著昏睡的霓裳朝來路走了。
昏黃的暗室,一個嬌小的女子端坐在上座。等著手下來稟報。
「主子。人帶到了。」先前二個黑衣人將霓裳扔在地上,單膝行禮。
「潑醒她。」輕輕一揚手,皺眉看了地上狼狽的霓裳。
「咳咳。」霓裳被冷水潑醒,嗆入了鼻孔,支起身來,拂著臉上的水。
「霓裳,我還是高估你了。」嬌小的女子冷冷的說道,「弄得這般狼狽。」
霓裳本就被水嗆紅了眼,听了這樣的話,一雙眼通紅地盯著說話的人,忽然,這個女子好熟悉,「葉兒?」不就是水雲齋中自己的貼身侍女。
「你終于認出我來了。」輕蔑的語氣,看也沒看霓裳一眼。
「怎麼回事?」
「本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想讓你去對付秦艽。」葉兒緩緩走下坐,在霓裳身邊繞著圈子,「沒想到,幾下就被打回原形了。你,連做我的一顆棋子都不配。」
毫不留情的話,一字一句扎在霓裳心頭,屈辱,憤怒,仇恨。萬般的滋味在心里交融,想開口,卻硬生生說不出一個字。只是瞪著葉兒。
「可惜了你那雙眼楮,多好騙人啊。」葉兒看著霓裳的眼楮,即使是憤怒的神色,但還是很美很柔,一汪的秋水,如果自己是男人,應該不會對她怎樣吧。
「你帶我來這是想羞辱我嗎?那你做到了。」
「我給你指條路讓你報仇。」葉兒忽然說到,霓裳很有心計,但這世間,聰明的人太多,機關算盡往往一場空。自己設局,局中有局,自己也只是別人的一個棋子。
「你想借我除掉秦艽?」霓裳不傻,沒有那樣便宜的事,葉兒只不過是利用自己的仇恨,一顆天然的棋子,滿身的怨氣,只要是報仇,什麼都會舍得,就象自己原來想出人頭地,情願委身花樓一樣。
「不好嗎?我們各玩各的,但你很幸運,你的敵人恰好是我不喜歡的人。我幫你。」
葉兒的傲氣與不屑讓人很容易想到自以為是,她這樣的女人,遲早都會被自己困死。霓裳心想著,忽然想到了一習白衣的落月,冰雪聰明,再沒有看到向她那樣無欲無求的女子。一身的傲骨卻沒有絲毫傲氣。想著落月,再看看葉兒,天壤之別。
「不喜歡,我只怕秦艽不需要你喜歡罷。你在嫉妒,嫉妒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嫉妒她讓堂堂虞天候只擁一人,只看一人!」霓裳大聲的笑了,她突然想通了,自己的恨,自己的心計,都是蛇蠍般的嫉妒。而眼前的女子,只怕也同原來的自己一樣,看不得那樣的人間美眷,「你在嫉妒別人的幸福,那樣的男子,你我二人,只怕一生,都不可能有人真心疼愛。」
「啪！」葉兒狠狠甩了霓裳一巴掌,本就跌坐在地的霓裳更差點踫到地面。葉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樣憤怒,從小到大,只是認為別人不如自己,沒有人能那樣不放她在心上。
「哈哈,那樣永生永世永不離棄的愛情你永遠不會得到。武林?天下?得到了又如何?沒有人會為你真心歡喜!」霓裳的嘴角滲血,但還是大聲的笑著。原本被仇恨蒙蔽的雙眼,即使清澈,別人看不見的心卻是黑暗腐爛的。黑漆桶終于看破,滿眼光明。
「住嘴!住嘴!」葉兒抬腳在霓裳身上一下下的揣,沒有人告訴過她追求權勢是不對的,沒有人告訴過她孤身一人是不對的,也從未想過需要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憂愁歡苦。但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忠心的屬下?旋焰宮的二宮主?塞北的草場?
「我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什麼都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霓裳已經昏過去了,喃喃自語,「來來去去,只是討了無趣。」
看著昏死的霓裳,葉兒盡力平息了怒氣,拍幾下手,進來二個手下,「抬出去扔了。她已經沒用了,對付秦艽,我們另找法子。」
本來是想讓霓裳裝做悔改在混到秦艽身邊,一來能為旋焰宮收集情報,二來也有機會下手。沒想到現在霓裳真的悔過了。葉兒想著,自嘲的笑了。
剛剛霓裳的話還在耳邊,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拼命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荒謬的想法,自己還要輔佐宮主擴大旋焰宮的勢力,不能想那些無聊的東西了。
霓裳被扔在護城河邊,沒有知覺。向死尸一樣趴在那里。
這幾日,杭州知府上次在被秦艽扔到水里,後來又被拉到水雲齋看著自己撐的台子燒掉,已經抱病在家了。守衛的事干脆由虞天候代管。秦艽吩咐了加強守衛,白虎門對旋焰宮下了戰書,公然拒絕了慕容雪聯合的請求。無銘也別派到了白狐身邊,虞天候對白虎門的支持顯而易見。
「老大,那邊好像有東西。」巡邏的侍衛對後面的阿大稟報。
「過去看看。」
那著燈籠走近才發現是個綠衣的女子,侍衛將她翻過身來,「老大,怎麼辦?」
阿大沒有說話,要是別人肯定會帶會客棧修養,可這個女子,偏偏是霓裳。算計過侯爺,要人擄過小姐。這次,是不是又是奸計?
猶豫了許久,一揮手,「先帶回去吧。」
真正光明磊落的人,即使知道前面有詐,還是會照著自己的本心做事。葉兒的那條計謀,本就看準了他們的弱點,正人君子。如果霓裳照原本的計劃做,那麼此刻,葉兒一定在嘲笑所謂的正道,全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