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真正的戀人不需要解釋,但秦艽感覺落月給他總是無盡的等待,無論怎麼樣努力,怎麼樣心疼,總是不盡人意……那麼多的美好,都只能是曾經……或許到後來,連自己都不能再堅持……那麼還有誰會去陪落月到最後……也許沒有最後,也許已經到了最後……
如果這就是結局,是不是該放手輪回,是不是該得不甘心?
閉上眼楮就能看到遠方,看到人心,一張張的臉浮現過去,只有最後沉在心底的或許是本來就烙在骨子里的,妖紅的眼,青白的臉,落月越來越美的觸目驚心。世人都知道那樣的美不屬于人間,一顰一笑,傾盡了所有人的清心寡欲,但綻放了所有的美後,越來越玩笑。
「震乾,離坤,兌艮。」密法的傳音,是落月于琴離的布陣之法,伏羲八卦,震四,離三,兌二。坤衰于冬旺于四季,離衰于四季旺于夏。而這其中的四季只是指每個季節最後一個月。
極盛之下一定是極衰,而極衰之下卻未必是極盛。落月和琴離所做的,也許是這盛衰中唯一的從容和淡定。沒有人能夠理解,也不需要別人來憐憫。
背上的紅蓮比身上的絳裳都來得鮮艷,除妖破魔,越是煞氣重的地方,越是無盡的法力。也許到以後,落月不再為宿命的苦楚,會清楚看見自己的未來攥在手里,仍然會恐懼如今的極天靈力。就如過分的美麗一樣,有時候只能是禍。
一人之力鎮守三門,只留一處為落月退路,無論如何雲淡風輕的笑,琴離還是久不經的擔憂。無邊的黑,這麼一座皇宮里仿佛都遺忘了這麼一個角落,醞釀了許久,終于要來報償。
小小的旗幟插在地上,無端的生風,壓抑得詭黑,無數張牙舞爪扭曲了的惡靈。那樣輕輕的旗子放下去,是瓖嵌在了它們的命門上,純陽的卦陣,逼得七煞的怨氣沖天而來,極盛之後一定是極衰,別人不會注意到這片後宮上的朗晴,但天地間剎那的明晦足夠讓百姓驚奇,但重要的不是這些,是落月有沒有活命走出陣眼來……
只是蝶香小築的一隅,琴離眯著眼看過去,卻仿佛看不出邊界,黑得讓人看不清前路,只能踩著伏羲八卦的陣法挪步,到了方位上就是小小的一旗,讓的這快黑布收斂了些。應該,從外面看不到這里,她和落月,都似憑空的消失,此事不成,也沒有人知道她們都怎麼樣的付出一切過。
試探著傳了幾個音過去,硬生生的擋了回來,落月已經去了連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閉上眼又睜開,琴離囑咐自己專心守陣。
「皇上,您已經站了五個時辰了。」卓航看的出君王的憂心,但天生就帶著需要高傲的身份,所以需要掩藏在那副無情的面孔下。
看向的方向是那湖碧水,再往里就是冰妃的蝶香小築……
「那回去罷。」出乎意料,轉過身就不再留戀。
暗色的龍袍,襯著有些白皙的皮膚,淺色的唇很少再有言語。秦靜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可笑,看著習落月和虞天侯,有些詫異看著世間有這樣相愛相知的人,無論面對的是什麼,那樣竭盡全力只為了對方,有些羨慕,也有些嫉妒……
虞天候永遠都不會懷疑落月,只要是她的一句話,天難地難也踏血做到。誰也不知道,秦靜在落月做桃妃
之前就見過她,在虞天候從南瞻回來後不久,听得丞相的言語知道面冷心冷的侯爺得了個仙子一樣的人兒……
在侯府的邊上,遠遠的瞧見過,秦艽扶落月回來,感情好得讓人詫奇,微冷的天,秦艽摟著懷里的人像世間最寶貴的珍寶,那樣相視的一笑,遠處少年的君王都有些懷疑虞天候能笑到那樣溫柔。
不否認,想毀掉這一切,私心紅了的眼情願拆散了他們,情願冒著讓虞天候反叛朝廷的危險也要毀掉他們的幸福。但是無論怎樣做,即便給了習落月極天的富貴,普天同羨的尊榮,她心心念著的仍然是有朝一日能回到秦艽的身邊。那樣自信的笑,看著皇帝眼里異常的扎眼,惡劣著讓他們在最幸福的時候分開然後就算再聚也被天下人唾棄著不忠的罪名,但也許秦靜是最可悲的,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勇氣開口說句愛……
國師說沒有什麼是偶然的,所有的都是早已經注定好了的。包括妒心、包括糾結,原來世間真的有這麼精密計算的一個局,所有的都算計好了在內。
——國師,如果朕不對習落月動情,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
——不會,你注定了淪落情劫。壞人鴛鴦,你也注定了不被習落月放在心上……
——不被……只因償還過錯麼?
——不是,是習落月心里只有秦艽一人,他們的緣分,與天地同壽……
其實秦靜很想問,國師您是否也經歷過這無能為力的一切?所以甘得?
但他沒有問,那段對話後是長久的沉默,即便那個灰色的陰影已經走了也不知道。精致的五官蒼白的面色,秦靜隱沒在黑暗里,不讓任何人看到一剎那的無助和脆弱。我愛你啊,不比虞天候少啊,為什麼和你注定了的是別人……
艽,對不起,如果我能做完這一切,我一定會回去找你,哪怕你會怪我會怨我。七煞的陣眼里落月笑的異常心安……一定一定活著回去見你。
「桃妃,不見許久。」沒有看到人,但落月知道是冷冰蝶,一片的黑暗,只是亭亭裊裊無比清晰開著一誅花樹,沒有綻放,朵朵的花蕾顯得羞澀憐人,粗干的樹枝纏繞蜿蜒,像老嫗的枯手,花蕾是新生的,容她們的樹干卻是蒼老得嚇人,是該贊嘆生命的神氣還是該害怕這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