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已停,藍色的天空中飄落絨絨的雪花。
庭院中,白起自斟自飲,退去了身邊的侍女醉意朦朧下,竟看到了另一雙眼眸。
他,是位將軍。他的劍,在殷紅中吟唱。他已經習慣佇立與血雨腥風之中,但是此刻,竟惦念起一個醉人的笑容。
仰頭,寒冬里,酒水也冰冷刺喉。他不喜歡暖熱的酒,冬天的酒水就應該有冬天的味道。晶瑩的六稜雪花飄落到酒杯中,緩緩融化……
「好興致。」身後傳來一個霸氣的聲音。
白起猛回頭,莫非這冰冷的酒水這麼容易醉人?他竟沒有留意到身後多了個身影。
「吾王!」見到那人後,白起站起,單退跪地行禮。好快的速度,才剛剛出現在正殿的王竟然這麼快就來到自己這里。
「白起將軍請起。」嬴政上前,右手一抬。
「諾。」白起站起。
嬴政繞過白起自然的坐到石磴上,「白起將軍也坐吧。」
白起停頓稍許,然後緩緩而坐。王雖然待他一向客氣,但是今日竟然親自登門……
嬴政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上一杯酒水,仰頭一飲而盡,「將軍的酒水,跟丞相的就是不同。」
「如今形勢復雜,王有事召見,我去正殿即可。」
「今日前來,只為敘舊。」嬴政微微一笑,笑容中多了些以往在他臉上看不到的平和。「公孫丞相已將白起將軍設備防御的地形圖,告知與我。」
「白起只是做了本分之內的事情,並非貪戀贊揚與功勛。」
「所以,我親自前來並非是為贊揚你周密的防御。」嬴政將酒杯放回石桌。
白起抬頭,看著嬴政的眼楮,只見他滿是霸氣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華彩。
「我,要的是進攻。只有進攻才能真正的挫傷趙國的實力。」嬴政停頓幾秒,嘴角掛上一絲微笑,「我來,只是想看看白起將軍的信心。」
听罷,白起站起。拿起了石桌上的酒壺,指尖一松酒壺墜地,摔的粉碎,酒水融化了腳邊薄薄的積雪。「倘若白起有一戰失利則人如此壺。」
嬴政再沒說什麼,沖白起微微點頭右手背在身後,朝庭院外面走去。
身後的白起拿起石桌上的長劍,跟隨著嬴政的背影走出。他是他的將軍,既然知道了他獨自一人出宮,自當守護在旁。確保他安全的回到咸陽宮,
是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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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坐落在水墨畫之中的咸陽城,壯美華麗的咸陽宮,似乎繁榮熱鬧如初,但是卻在街頭巷尾之中,彌漫著肅殺般緊張的氣息。
最近宮廷守衛經常穿便服到街道上來拿人呢!
慢慢的,散布流言的人越來越少。街道兩旁好多原先住著一家人的房子都空了出來,里面的人呢?沒人知道,包括老人小孩在內,一夜之間通通消失了。
偶爾會在空下的房子中發現斑斑血跡,一些百姓怕責任上身紛紛報告到官府。但是官府的回答卻是,舉家遷徙,並且已經到官府報備。
漸漸的,人們隱約感受到了什麼。再沒有人談論王和王妃的事情了,即使有人再說,也不敢做听眾了。最好快快的離開,不然這咸陽城中又要空出一間房子了。
但只是對謠言出口的封殺,無法達到穩定人心的效果。即使大秦的子民崇拜、信任自己的王,但是在流言長久的燻陶下,心中也難免會起疑心。
他們需要的,是親眼驗證的過程。
雪,已經飄了一整夜。黎明的曙光在六稜形的雪花中,折射。空氣中,增加了些許輕盈的光彩。
軟踏上,王蕭雨翻了個身緩緩坐起。伸出右手,撩撥起踏邊的層層帷幔,看著睡在床邊的小桃。雖說,這內殿里又增加了幾個火爐,但是因為廳堂過大也暖和不了多少。昨晚她曾建議小桃陪她到床上來睡,但是小桃怎麼也不敢。顧忌到這里是內殿不是西宮,生怕給小桃帶來什麼災禍,王蕭雨也就沒有堅持。
王蕭雨抬腳走下軟踏,裹著一身厚厚的白紗。她拿起白色裘皮披肩,輕輕蓋到小桃身上。轉身,走到窗前。
兩天了,王都沒有回來過正殿。是啊,最近國事一定很忙。秋平舞裳的事情還沒解決,好像又生出了許多流言。正如那神話中人所說,或許,大秦真的大戰在即。
看著那些在空中飛舞的精靈,心中多出了幾分寂寞。好想,見他一面。昨晚好像听侍女們說今天王會到軒和殿。軒和殿與這內殿僅僅隔著幾個回廊,她去看一看應該沒有問題吧?嗯,決定了。在不打擾王的情況下,偷偷看一眼。
「王妃?」身後,小桃揉了揉眼楮。恭敬的將裘皮披肩放好,「您這是?」
王蕭雨月兌去這繁雜的睡袍,換上一身略微輕便的衣服,「我想出去走走,你留在這里就可以了。」
「我還是陪著您吧。」小桃慌忙去梳洗一下。她是王妃是貼身侍女,沒有道理讓王妃獨自出去散步。
「不了,我先出去了。」說罷,王蕭雨調皮的一笑。一個轉身跑了出去。
「王妃!」身後,小桃著急的不停跺腳。
雪,一夜未停。花園中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王蕭雨抬腳從長廊中走出,她想踏著雪走。「咯吱,」白色的長靴,踩在雪上,發出聲音,「呵呵。」一時間,難掩笑意。或許是因為就要見到王了……
難以想象,她竟然在雪地中奔跑起來。空中的雪花飄落到她的青絲上,地上的雪花漸起再落下。
回廊中,一個剛毅的身影走過,卻停留。不自覺間,白起注視著正忘我旋轉的王蕭雨。白色長裙和腰帶在雪中飄舞,她仿佛會在雪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