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蕭雨沒有說話,輕輕靠在嬴政胸口。她喜歡這樣靜靜的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可是,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王,他還有整個大秦。想到這里,王蕭雨緩緩開口,「王不是命人告知齊、楚使者,今天下午還他們一個真相嗎?」雖然心理一萬個不願意,「您是不是應該去了?」是呀,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陪了自己許久。
嬴政皺眉,「此事明日再議也可以。」
「王。」王蕭雨扶著軟踏坐起,「我已經沒什麼了,身體也舒服許多。等下喝了小桃煎的藥,就會沒事了。」見嬴政仍舊皺著眉頭完全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王蕭雨收起微笑說道,「王,楚國位于我大秦東南方向,倘若我們沒有將其安撫,並且兵力當真如公孫大人所說被拖與長平,那麼楚軍就會如同一支利劍直直的刺向我大秦的肋骨!王,我們晚一刻安撫楚國,趙國就會多一分機會。再者齊國位于趙國後方,繼續與齊王保持原來的關系,他們也可以協助牽制趙國呀。」
嬴政臉色一沉,從軟踏上坐起,背對著王蕭雨,「公孫書同你說了這些?」
注意到嬴政語氣中的怒意,王蕭雨繼而說道︰「我只是不希望成為拖累王,拖累大秦的包袱。倘若僅僅因為我的一個小病,就延誤了安撫齊楚的時間,那麼……我寧願此刻就病死。」
「住口!」嬴政猛的轉身,怒視著軟踏上的王蕭雨。
「……王。」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嬴政,王蕭雨被他忽然的憤怒嚇的身體一顫。
「你怎麼可以輕易的說出這個字?!」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王蕭雨怔怔的看著嬴政,他霸氣與憤怒的雙眸中,夾雜著痛苦與憐惜,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水氣。「我……」她只是想要勸他,一時月兌口而出。
「以後都不準再提!如若不見了你,便再無其它!」說著嬴政長袖一甩,徑直走出內殿。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化成一縷紗/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她永遠都不明白,今時今日什麼才是他一定要稱霸的原因。
她永遠都不明白,今時今日什麼才是他唯一的羈絆與牽掛。
那樣刺痛人心的字眼,為何,她能如此輕易的說出口?難道她不知道,那就如同手握匕首,一刀一刀的劃在他的心上。
時間的長河悠悠蕩蕩,時間的河水卷過許多記憶的泥沙……
兩千年間的愛情吶,在這無盡的流水中化做陽下的浪花,一下下的拍打著,吟唱著……
小桃為王蕭雨端來藥,發現嬴政已經離開。
她將藥放到案幾上,扶著王蕭雨坐起,「王沒有陪著王妃嗎?」王妃這麼不舒服,王怎麼會離開呢?
「這個時候,他不該在這里。」王蕭雨接過小桃遞上的藥,「好苦!」又酸又澀又苦!倘若真是良藥苦口的話,那麼它一定是藥中級品了!
好不容易屏住呼吸將藥吞了下去,王蕭雨無力的靠在靠墊上,「小桃,你去為我拿來面紗。」還是遮掩一下,即使王已經離開,她也不希望傳染給小桃。
「王妃不能出去呀!」小桃慌忙跪在地上,「如果王妃再昏倒,那麼,那麼……」
「放心。我不是要出去。要你拿來便去拿。」如今她渾身酸軟無力,即使再怎麼想出去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諾。」小桃起身為王蕭雨拿來面紗。雙手遞上,卻發現王蕭雨又走了神,「王妃?」
「小桃……」王蕭雨伸手接過面紗,帶在面頰,突然開口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那麼王會怎麼樣?」或許因為嬴政剛剛的憤怒,或許因為對整整兩千年的畏懼。
「不會的!」誰知,小桃卻哭了出來,「王妃不會消失的。」
「別哭,我只是說如果。」王蕭雨伸手撫上了小桃的,「王…會難過多久?」
「小桃不知道。」她拼命的搖頭,「小桃只知道,天會塌下來的!嗚——王妃可不可以不要嚇小桃。」
王蕭雨微微一笑,「好,以後再也不問了。」然後側目,看著案幾上的銅鏡。
軒和殿,一座巨大卻簡單的宮殿。它內部幾乎沒有任何飾品,只在大殿左側有道通往地下的台階。似乎有黑色的霧氣自那道台階下冒出,夾雜著無盡的痛苦與濃濃的怨恨。大殿內,陰冷異常,仿佛那無數在詛咒中死去的靈魂仍舊在這里停留。
「公孫丞相。」楚國使者上前,「秦王為何讓我們到這里等候?」這極端陰冷的氣氛讓他們毛骨悚然。
「呵呵。」公孫書輕輕一笑,腰股之間一陣刺痛傳來,「王安排在這里,自然有王的用意。」
而齊國使者卻從進來開始一言未發,齊國公主秋平乃齊王的掌上明珠,平日里捧在手心都怕摔了,如今竟慘死秦國,齊國舉國哀悼數日。至今悲憤沒有絲毫減退。
「吾王萬福!」殿外侍者跪地行禮。
「吾王萬福!」公孫書動作吃力的跪到地上。
「秦王萬福。」齊楚使者為嬴政行大禮。雖然目前關系緊張,但是表面上仍舊不能太放肆。
只見嬴政邁上台階,坐到王座上,「都起身吧。」右手一揚,對殿下的三人說道。
「諾。」公孫書扶地艱難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