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雲上班的第一天,他強打精神來到辦公室。秘書早已泡好了一杯他喜愛的碧螺春,並把一摞待處理的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劉董,公司各部門已經把上市需要的材料準備完畢,請你過目。」
「知道了,你去吧。」劉青雲顯得很疲憊,「順便叫高董事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的,董事長。」秘書琪琪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劉青雲也在想這些天來,家里的一切變故。他也很奇怪為什麼總覺得對妻子有些說不出的埋怨,或者是恨?或者是冷漠?還或者是?他死勁地摔了摔腦袋,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地清靜。
他不敢多想,也不敢放縱自己的思緒。
「劉董,找我?」劉青雲正為自己的心態煩惱的時候,高明已走進了辦公室。
「噢,晚上有安排嗎?」劉青雲趕緊將思緒拉了回來,不慌不忙地問道。
「暫時沒有,听憑劉總吩咐!」高明看了看劉青雲,似乎劉總今天心事重重。
「晚上,再去上次那家‘手足情’如何?」
「只要劉總喜歡,高某當然舍身相陪。」
「好,那就麻煩高董提前訂個位吧!下班後不見不散。」
「劉總,不見不散。」說完,高明內心歡喜地退出了劉青雲的辦公室。
自從父親去世後,對于家的眷戀越來越淡漠了。劉青雲似乎總在逃避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段時間,為了逃避思琦的目光,他每天總是很晚回家。要麼和客戶一起吃飯,要麼找朋友聯絡感情。家、思琦越來越陌生,除了強強還讓他有些許牽掛。
窗外燈火輝煌,車水馬龍,自己究竟要尋找什麼呢?
「劉總,可以走了嗎?」正想著,高董來到劉青雲辦公室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
「噢!」劉青雲趕緊應和了一聲,穿上衣服,和高董出了辦公樓,向「手足情」駛去。
「手足情」依舊燈火闌珊,空氣中充滿著曖昧的氣息。領班一看是兩位有來頭的老顧客,趕緊招呼著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問︰「二位老板要什麼服務?」
劉青雲考都沒考慮就說︰「我要上次為我服務的肖小姐。」旁邊的高明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對著領班說︰「沒听明白嗎?還不快去。」
「是,是,是」領班趕緊喏著退了下去。
「劉總,看來你對上次的肖小姐很感興趣!要不要……」
劉青雲擺擺手,「我只對她的笑話感興趣。」
高明知趣地不再言語。
坐在靠椅上,劉青雲揉了揉陣陣發痛的太陽穴,想到父親,又是一陣揪心。
「劉老板,歡迎您再次光臨,還點名讓我為您服務,真的讓我覺得很榮幸!」肖玲一進門就很恭敬地向劉青雲行了個禮。
劉青雲正過神來,報以禮貌的一笑,「哪里,哪里,是肖小姐的笑話講得好啊!只怕我也要成了《一千零一夜》里的國王了。哈哈」說完,劉青雲爽朗地笑了。
「劉老板真會說笑話,我都自愧不如了,只要劉老板喜歡,保管您每次都能滿意而歸。」
「好,好,好,那能否問問肖小姐,今天給我準備了一個什麼笑話啊,你看,我都迫不及待了。」
「劉老板,別急,咱們先把腳泡上,呆我慢慢給您道來。」
「好!」劉青雲也覺得有些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
肖玲一邊將水和藥材泡好,一邊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話說︰有一個公司的老板,在外面有了一段露水姻緣後分了手,但是那位女朋友不甘心,想再來找他。可是礙于情面,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所以女朋友只好跟老板的秘書說︰「請你過去告訴你的老板,我是他的舊房東,來問他還要不要續租我的房子。」
不久,秘書小姐出來了,她說︰「對不起!我們老板說他不想再續了,因為他嫌你的房子太大。」
這下,女朋友急了︰「你去告訴他不是我的房子太大,而是他的家具太小。」
一會兒,秘書又來回話了︰「對不起,我們老板說他還是不想續租,因為你的房子太冷了!」
女朋友耐著性子回答道︰「是他技術不好,找不到開關,怎能怪我的房子冷呢?」
最後秘書又出來說︰「可是我們老板說你的房子實在太陳舊了!」
這下女朋友再也沉不住氣了,她說︰「哼,你告訴他如果不是老房子,哪來這麼便宜的房租呀!」
說完,肖玲停了下來。
「哈哈哈!肖小姐,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的肚子里到底還有多少有意思的東西,啊?」劉青雲忍不住被肖玲的笑話折服了。
「只要劉老板喜歡,我自會一一為您奉上的。」
「好,高董,一會一定要好好謝謝這位肖小姐。」劉青雲轉向正在一旁暗笑的高明。
高明一邊點頭一邊跟肖玲說︰「我們老板可很少主動開口道謝的,你可得伺候好了!」
「高老板,您放心,我一定會讓劉老板滿意而歸的!」肖玲很會在這種場合左右逢源。
「要不這樣吧,劉老板,看在您今天對我的這份情誼上,就破例給您再講一個笑話好不好,雖然很短,但也希望能博得您一笑。」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肖玲想了想,微笑著繼續講︰「話說有一天,一位妻子對晚歸的丈夫說︰‘老公,你幫我看看我有沒有斷掌?’,在外郁郁不得志的丈夫有些不耐煩,隨口而出︰‘不用看了,你一定有!’妻子驚訝地問︰‘怎麼說?’,丈夫道︰‘不然我的一生怎麼會斷送在你的手里?!’」
肖玲的一顰一笑又逗樂了劉青雲和高明。但是,這笑還未從劉青雲臉上散去,一絲愁雲卻立即罩上了他的眉頭。
「下去吧!」,只听劉青雲喃喃地從嘴里冒出了三個字。
高明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向有些膽顫的肖玲使了個眼色,肖玲安安靜靜地退了下去。
肖玲退出去後,輕輕地合上房間的門。高明謹慎試探地說︰「劉董,肖小姐也是一時口誤,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劉青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話語中帶著一絲疑惑︰「高董,你說,這世間的風水迷信說到底可信不可信,你說不信吧!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種力量把你往那個地方牽引。」
「劉總,是不是踫到什麼事了?我不知道你們這邊人的信仰是什麼。在我們那邊,大家對這種事情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防著一點總是好的。」高明若有沉思地說。
「哦,那高董可知斷掌之說。」
「哦,就是剛才那位小姐講的笑話嗎?」
「恩!」劉青雲點點頭。
「這個嘛!孰高某直言,在我們台灣,算命先生說斷掌的男人命很好,男人斷左掌管兵權,斷右掌管財庫,一生小有成就,可是大福大貴之相。斷掌女人卻恰恰相反了,她們克夫克父母,而且是野蠻加固執,不好對付的。」
「哦?是嗎?」
「劉總,莫非?」高明明知故問。
「沒,沒什麼!」劉青雲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
「劉總,你要是踫到這種女人還是躲著些好,省得惹來麻煩。」高明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了話題,「可惜了劉老爺子,那麼早就走了,也沒享幾天清福啊!」
說到自己的父親,劉青雲禁不住悲傷起來。父親到最後一句遺言都沒有說就走了,走得太過匆忙了,如果父親泉下有知,是不是會怪罪兒子的不孝呢!
「哎!」劉青雲又是一聲嘆氣。從桶里伸出腳,拿桶邊上的毛巾擦了擦,穿上衣服,和高明道了一聲︰「走吧!高董。」
高明迅速跟了出來,隨手遞給在門口候著的肖玲一疊錢,外加兩百元錢的小費。肖玲趕緊鞠了躬,嘴里禮貌略帶顫抖地說著︰「劉老板、高老板慢走,歡迎下次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