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奇俠傳《神猿俠侶》 二、國恨家仇

作者 ︰ 樂山喜佛

果然不出所料,當清君趕回米家莊時,他被家中的情景驚呆了,只見大門虛掩,院中一片寂靜,地上四處狼籍,而且在火把的閃耀下依稀見到地上到處都有血跡和家丁的尸體。他趕快向父親房中跑去,門是開著的,米老莊主渾身是血,兩只手還緊緊地抱住一個十分精致的青檀盒子,他的雙眼緊閉,清君大聲喊道︰「父親,父親,您醒醒啊,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父親…父親…」

清君便點了幾下他的仁中穴,過了許久,米萬春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喘著微弱的氣息,努力睜開眼看看清君無力的說道︰「清君,是爹一時沖動中了敵人的奸計……為父快要不行了,只可惜為父畢生收藏的字畫都被……就連我枕下的《自敘帖》和《古詩四帖》也被這伙賊人搶走了,你一定要追回來啊…」

清君悲苦道︰「父親,我為你運功療傷。」

米萬春道︰「兒啊,不要亂動…恐怕……父親再也不能和你們練功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妹妹啊,她也許已被那些人綁走了吧……清兒,事到如今,我只能將秘密說出,其實你們不是親兄妹,你本姓董,你的生身父親是…」

米萬春的話沒有說完就咽氣了,兩眼暴突著,顯然有未了的心事。清君撕肝裂肺的痛哭起來,在場的漢子無一不落淚。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短短一天的時間就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鐵人也會傷心欲絕的。

大牛勸道︰「哥哥,別哭了,我們現在趕快去追那些倭寇去吧,這里讓二牛他們料理!」

清君忍住悲傷說︰「好,找船只去追趕,我想他們必然會從海上逃竄。」他又對二牛說︰「兄弟,家中你伯父的後事全靠你了!」二牛說︰「安葬好伯父,我再和弟兄們去接應你們!」

這幫倭寇確是有備而來,他們受日本天皇所令秘密來華。一是偵察大明朝的政治動向,二來是試探大明朝的水陸邊防是否嚴密,三來是為天皇尋找一些流落在民間的中國書畫珍品。因為天皇附庸風雅,尤其是喜愛中國的書法和繪畫,那些法帖和一些泛泛之作對于他來說已沒有興趣了。

盡管米萬春隱居在一處小漁村,他們還是發現了他的行跡。真是世界之大,竟沒有一處清靜之所。他們知道他是當代書畫大師米萬鐘的哥哥,米萬鐘已經死了,他的兒子卻又不成材,那麼米萬鐘一生所收藏的字畫、印石等等好東西肯定會在米萬春那里。這些人一直扮作客商模樣,直到有一天了解到了米萬春病入膏肓,每天需要大量的名貴藥材,而這個小地方就是有錢也沒處去買只得上山去采摘。他們便在青龍山頂設了幾頂帳篷,吸引清君和君惜的注意力。他們知道打扮成武士模樣,必然會引起米萬春的憤怒,必然會來此絕一死活,那時再乘虛而入,搶劫米萬春的寶貝。這叫調虎離山之計,沒想到米萬春竟然上當了,也是因為清君的意氣用事。

是夜,那個矮胖子田中四郎帶領一批黑衣蒙面人埋伏在米家莊外,看到清君他們一行人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他冷笑了一聲︰「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中了我的妙計了吧!」

這時,他手下的亡命之徒興奮得揮著長刀要快步向米家沖去,田中四郎喝道︰「慌什麼!這小子的妹妹功夫了得,雖然米萬春有重病在身,可他也是當今的武進士啊,他的功夫不是一般人所能料得到的!我們要穩操勝券!」

他對一個瘦小如猴的小子說︰「小林,看你的了!」

只見那小子縱步如飛,來到米家門外,猛的一翻身跳上牆頭,再一縱身跳入院中。他躡手躡腳的走著,只見只有一處房中還亮著燈,那是君惜正在父親房中給他喂藥,過了一會兒,米萬春說︰「女兒,時候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去吧!」

君惜說︰「父親,我不困,我要等哥哥凱旋歸來!」

米萬春道︰「孩子,放心吧,你哥哥一定會成功的,回去吧,為父也累了,也要睡覺了!」

君惜便向自己房中走去,小林這小子認準了她的房間,便躲在假山旁,撿了一塊小石頭朝她房門輕輕拋去,君惜听到房門響了,便開門一看,沒有人她十分驚訝說︰「誰啊,趕快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她抽出寶劍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真沒有人,她便放心了,她想也許那只是一只小貓吧!

可是剛進門就聞到一股異香,腦子非常清醒她想︰「壞了,中計了!」可是腿似乎已麻木了,一步也不能動彈,又不知過了多久就被這迷藥昏睡過去。

小林便綁了她的手腳放在床上,然後去開大門了。這伙人如發瘋了一樣,闖進去後見人就砍不留活口,一會兒地上已經是血跡斑斑,家丁被他們全部砍死,尸體橫七豎八的躺著。

米萬春只好強打精神仗劍來迎,此刻,也後悔自己失算,自己小覷了這些該死的倭寇,沒想到他們如此奸詐。

田中四郎道︰「米萬春,老實將你那些寶貝交出來,還可以活命!」

只听「嗆啷」一聲響,米萬春抖動劍尖發出的聲音,那聲音如一只飛箭令眾武士不敢向前。米萬春道︰「我們素不相識,我也沒有什麼寶物!」

田中道︰「淨胡說,從宋徽宗後就流落在民間的《自敘帖》和《古詩帖》,等等名帖都被你兄弟收藏了,你兄弟死後不在你這兒又會在哪里,因為他的兒子們都是些不成器和東西,根本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也無力保護它們!」

米萬春道︰「這是我的家事,與你們何干,趕快逃命去吧,我兒子來了殺你們個片甲不留!」米萬春是在和他們拖延時間,他知道自己力不從心了。

田中道︰「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這些東西豈是你一個武夫所能長久擁有的,我們的天皇陛下才是它們真正的主人!米萬春識相點吧!」

他這麼一說,可把米萬春惹火了,米萬春怒道︰「你們這些狗腿子,不要廢話了,看劍!」

果然是江湖上成名的老英雄,只見他劍鋒一抖直刺田中咽喉,田中向後一退將武士刀一格,頓時閃出一道火星,米萬春略將劍一抽,瞬間又是「唰,唰…」六、七劍刺去,分別奔田中的眉心、肩膀和小月復以及膝蓋,只听「啊」的一聲,田中扔掉武士刀手捂住膝蓋大叫起來,米萬春又向前一小步,揮劍向他頭頂劈去,那田中來了個就地十八滾滾到後邊去了。小林等眾黑衣人將米萬春團團圍住,哪容他再向前半步。田中在外圍拼命的大喊︰「快,砍死他,把他砍成肉泥,以消我恨!」

刀來劍往又是三十多招,米萬春已是手腳無力,冷汗直冒了。他真盼望清君能過來啊,心里又想君惜怎麼也不來助陣啊,肯定是中了敵人的計策了。想到這兒,他萬念俱灰,縱身一跳,刺死一個黑衣人向里屋躲去,可這些亡命之徒窮追不舍哪容他喘息,「唰,唰」又是兩劍刺向兩個靠近他的黑衣人,米萬春想到自己放在枕下的寶帖,今天是難保了,不如將它毀掉也不可落入賊人之手。于是,他邊戰邊退進了臥室,他扶在書架上喘著氣,小林飛起一刀直劈米萬春的腦門,米萬春不敢硬擋,順勢一撤身,來到床沿從枕下拿出一個盒子,一手拿劍一手打開,他想將那兩卷書軸砍壞,這時,小林偷放一支袖箭,只听「嗖」的一聲正中米萬春右手,米萬春痛苦的大叫一聲音死死的抱住那個盒子。緊接著小林向前又是一刀,直直刺向米萬春胸中,然後一腳將米萬春踢飛了,米萬春頓時失去了知覺,一動也不動了。

此時,田中也一瘸一拐的進來了,他用蒙臉布包扎好了受傷的膝蓋,血已將黑布染得通紅,他大笑道︰「米萬春啊,什麼武進士啊,不過如此而已,趕快把那兩幅書軸拿給我看!」他將書軸打開看時眼楮都不敢眨了,他說︰「天啊,這就是懷素的自敘真跡啊,真是扣人心弦,無與倫比,怪不得歷來書家都那麼迷戀它,確實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小林說︰「田中君,我們還是分頭去找其它的寶物吧!」

田中說︰「是啊,你們趕快去找,一個地方也不能錯過!」

于是,這些人翻箱倒櫃找遍了牆角和旮旯也沒有找到什麼寶貝,只是一些很常見的字畫而已。

田中眼楮轉了轉想了一會說道︰「米萬春真是狡猾啊,我想最危險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許會將它們藏匿在一個明顯的地方!」

小林眯著眼說︰「田中君,不會是假山下面吧!剛才我在那兒差點陷了進去,我只覺得那兒一塊泥巴特別軟!」

田中說︰「極有可能的,你趕快去挖一挖試一試,其他的人看看牆上,地縫里有沒有機關!」

小林那小子用武士刀找到那一塊地後拼命的挖土,不一會兒,他在土下面發現了一塊木板,拿掉木板後下面是一個秘道。他興奮的手舞足蹈的起來,于是眾黑衣人一個挨一個的下去了,只見秘道盡頭是一個秘室,里面放著兩個銅箱子,還有好多的石灰是用來防潮的。田中走近一看,那兩個箱子上都印著「米氏珍藏」四個大字,便下令把鎖砸開,不一會鎖開了,田中將箱子打開,里面果然都是歷代名人字畫不下四、五百冊。

田中呵道︰「不要亂動,抓緊把這兩個箱子抬出去,手腳麻利點,不要等那小子回來了!」

清君和大牛劃著一條小船,其它的人劃著一條船在無邊的大海上尋覓著,已經兩天過去了,也沒有見到那些日本人的影子。大牛說︰「也許我們的方向錯了!」清君說︰「不會的,他們一定是向東逃跑的,向別處太招搖了,東邊就是他們的老窩,一定還會有他們的後援的!」

過了一會兒,清君說︰「大牛,你領著兄弟們回去吧,這些弟兄們跟我出來我很感激,可是這樣茫茫大海上沒有食物和水是很危險的,若再遇上風浪把船打沉是必死無疑的!我不能讓那麼多好兄弟為我受牽連,你們走吧,我現在是一個人了,也許天可憐見,我會踫到仇人救出妹妹,你們還有父母兄弟,我不能為了自己而把你們害了!」

大牛哭道︰「清君哥,我跟你去,我死了還有二牛呢,讓他們走吧!」

清君道︰「好兄弟,你也要走,我現在明白了,人生最可貴的是親情啊,失去親人的痛苦是什麼也替代不了的!我不能讓你這樣做,何況……你還沒有成親!」

在清君的命令下,大牛他們返航了。清君一個人獨架著小船痛苦而又疲憊的在大海上尋找著仇人的船只。

又過了不知多少時間,他隱隱隱約約發現遠處有幾個黑點一起一伏的,那不是賊人的船嗎,他便來了精神使勁向那幾個黑點劃去,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冒出來了,他真想一步跳上賊船,將他們碎石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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