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奇俠傳《神猿俠侶》 橫掃千軍如卷席(九)

作者 ︰ 樂山喜佛

明大學士陳演,官職相當于宰相,貪財好斂,早就名聲在外。他被劉宗敏抓住後,做老實狀,很快讓家人送來了白銀4萬兩。後僕人向義軍告發,說他還埋著好幾萬兩銀子。義軍一挖,果然如此,除銀子外,又起獲了黃金、珍珠等。

大學士魏藻德,曾是明朝的狀元,最是貪生怕死,又夢想在大順政權撈個一官半職。剛被劉宗敏關起來,就趴在小窗口說︰「將軍只要能用我,不管讓我干什麼都行,別把我鎖起來呀!」劉宗敏斥道︰「你是明朝首輔,把天下弄得如此糟糕,你有什麼用?」魏厚顏無恥地說︰「這與我不相干,只怪先帝是個無道昏君!」劉宗敏聞言大怒︰「好個無恥小人!」隨即命人上重刑。魏竟還不死心,又向看管他的義軍戰士王旗鼓說︰「我有個女兒,才17歲,長得很漂亮。王將軍如果肯幫我說說好話,放我出去當官,我就把女兒給你做妾!」王听了只覺得惡心,一腳踢過去,罵道︰「用你這種卑鄙下流的東西做宰相,明朝怎麼會不亡!」最後,魏終于在重刑之下喪了命。

|最初,大順軍雷厲風行地向貪官污吏追繳贓款,還是深得民心的。可是,到了後來,一些並無太大劣跡的降官,也被拉入了受刑的隊伍。劉宗敏專門命人打制了5000副夾棍,用來拷打百官,每天樂些不疲。剛剛入京,諸事頭緒繁多,但總有輕重緩急。作為大順軍的武將之首,劉宗敏已經忘卻了潛伏于京城之外的軍事危機,一面沉湎于個人享受,一面以欣賞受刑諸官的鬼哭狼嚎為樂事。仿佛天下真的太平了,除了追贓助餉這一件事以外,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刑訊範圍的擴大,也使得謠言紛起,損害了大順軍的聲譽。

李自成知道這些事後,也曾經好言規勸過劉宗敏︰「用刑要有分寸,你得幫我做個好皇帝才是啊!」劉卻當成耳邊風,毫不在意地說︰「皇帝的大權歸你,這拷打的威風就歸我啦!」李自成總覺得劉宗敏隨自己征戰多年,忠心耿耿,戰功累累,既然他喜歡痛痛快快地殺殺明朝官吏的威風,也只好由他去了。

宋獻策和李岩卻看出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一齊來找李自成,說︰「目前天下未定,各地一些明軍將領還在觀望,更有不少人的親朋故舊都在京都。劉宗敏這麼大肆拷打已經投降的明官,傳出去,會使那些本來觀望的明朝將領,再也不願投降,豈不是多樹了敵人嗎?」宋獻策又加重語氣說︰「已有不少人受刑不過死了,我們剛剛立國,殺戮太重也不吉利。我昨觀天象只見日色無光,一片慘烈。得趕緊停刑了!」

李自成听他們一說,才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4月9日這天,李自成來到了劉宗敏的官署,還沒進去,就听到陣陣的慘叫聲傳來。進去一看,里面三個院子,每個院子都關著百余人,正在受刑。他皺皺眉頭,快步走進議事廳,只見廳內的財物堆得滿滿的,快踫到房梁了,便向劉宗敏問道︰「現在已經追繳了多少贓銀了?」劉興高采烈地說︰「光是我追出的贓銀就有一千萬兩了!這些狗官,不用刑就不肯說實話。」李自成正色道︰「宋軍師說天象已經示警了!這些人關了這麼多天,可以放了。不管各人繳了多少,必須停刑!」

劉宗敏一看李自成這麼當真,只好答應下來。大順政權的武將如此,文臣如牛金星之流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牛金星動輒以開國元勛自居,終日里不是忙著籌備登基大典,就是招攬門生,重開科舉。他新任了大順政權天佑閣大學士,耳朵里整日飄進的是一班封建文人的阿諛奉承,真是春風得意,只準備安享太平了。

而稍有頭腦的李岩,已不太受李自成的重用,也只能潔身自愛,約束手下的將士不去生事而已。那跟李自成進京的40萬大順軍,起初倒還紀律嚴明,後來一看劉宗敏等眾位將領一個個佔了宮室、娶了妻妾,享受起榮華富貴來,便也漸漸開始不受約束了。掠奪民財的、強搶人家妻女的,漸漸多了起來。有一陣竟弄到劉宗敏每天忙著發令殺人都忙不過來,殺的就是那些違反軍紀、***擾百姓的義軍敗類。

一方面是搶劫之風大作,惹得百姓有了怨言,甚至有些人公開表示懷念前朝。另一方面,義軍士卒的貪圖安逸、思鄉厭戰的情緒也越來越濃。當時的北京街道,每天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絡繹不絕,那都是義軍將士在娶親結婚,準備安享家庭溫暖。

一些已經在家娶了親,或有父母無在老家的士兵,則十分思念親人,數著得來的金銀,盼著早日衣錦還鄉。終日里不

是飲酒作樂,就到處找讀書人給代寫家書。根本無心操練習武。這樣的軍隊,怎麼還會有戰斗力呢?危機果然迫在眉睫了!

大順軍雖然已經攻佔了北京,但卻有一個心月復大患,那就是鎮守山海關的明將吳三桂。吳三桂的愛姬陳圓圓和父親吳襄都在京中。李自成進京後,曾經命令一些明朝已歸順義軍的將領和吳襄寫信給吳三桂,勸他認清形勢,及早投降。那吳三桂手中只有三千人馬,自忖不足以與大順軍抗衡,也有投降大順的意圖,因而還收受了李自成送他的4萬兩餉銀。

當時,滿清王朝也在向吳三桂暗送秋波,招他投降,吳三桂成了一個關鍵人物。如果他歸順了李自成,那麼大順在山海關就多了一道重要屏障,使滿清不能輕易攻進關內;如果他投降滿清,雙方聯兵入關南下,剛剛進入北京的大順政權就很難立足。

李岩是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的。入京後他就曾上疏李自成,說應該趕快派人招撫吳三桂,並且善待吳襄,允諾他們父子封侯,這樣才有望平息干戈之亂。但李自成心里卻怪李岩小題大做,心想,自己橫掃中原都易如反掌,還怕一個只有幾千兵馬的小小吳三桂嗎?因而,他只淡漠地在李岩的秦疏上批一句「知道了」。把招撫吳三桂的事,交給明朝一個叫唐通的降將去做,並沒有予以充分的重視。不僅如此,劉宗敏還在吳三桂的後院放了一把火。劉宗敏听說吳三桂的愛姬陳圓圓長得很美,不覺動了心,便把吳三桂的老父吳襄給抓了起來,不僅逼索銀兩,還要他交代陳圓圓的下落。吳襄受刑不過,交出了5000兩銀子,卻謊稱陳圓圓已經給送到寧遠去了,兵荒馬亂,興許已不在人世了。劉哪里肯信,一面命人加刑,一面細細地搜索。誰知竟真的把個陳圓圓搜了出來。劉宗敏大為得意,搶入內宅,據為己有。

且說吳三桂,本已決定歸順李自成,並且把一應事務交給了李自成派來的人,帶了一些人馬返京接受李自成的任命。走到途中,他才听說北京的一些情況,知道父親受了重刑,陳圓圓被劉宗敏擄去,不由勃然大怒。他立即重返山海關,趕走了唐通等人。又打起了為明帝報仇的旗號,派人向滿清乞降求援。吳三桂咬牙切齒的發誓說︰「君父之仇,必以死報!」

4月11日,吳三桂叛變的確實消息傳到京都,一時間,人心浮動,謠言紛起。李自成驚疑不定,不明白為什麼吳三桂出爾反爾。等了解了真相之後,他怒不可遏,把劉宗敏叫來狠狠地訓了一通。又命人把吳襄放了,並設宴勸慰了他一番。

誰去領兵攻打吳三桂呢?李自成親自到劉宗敏、李過等大將的府第去探訪,只見他們一個個懶洋洋、喘吁吁,身體也因安逸享樂而發了福,不由得搖頭嘆氣。他實在已經不放心他們去領兵打仗,只好下令自己掛帥親征。

4月13日,李自成親自率領大順軍6萬人,從正陽門啟程東行,劉宗敏、李過跟在他後面,還帶上了吳三桂的父親吳襄。牛金星和李岩留守京都。北京城暫時沉默了,百姓們都急切等待著山海關前線傳回的消息。

初出北京,劉宗敏在馬上看到李自成神色凝重,不僅不以為然,還跟李過嘀咕道︰「一個小小的吳三桂,有什麼大不了的!哼!取山海關,不過像吹動一片衣角!」輕敵之色溢于言表。大順軍的行軍速度很快。4月14日,到通州;4月15日到密雲;4月16日,抵永平;4月19日,揮師直指山海關。吳三桂聞訊後,確實極為驚恐。他一連8次派使者向清軍乞求援兵,往往前一個使者還在路上,他就逼著後一個使者又出發了。上個月,當吳三桂為回援京師而放棄長期鎮守的戰略要地寧遠時,清軍乘機奪佔了寧遠。4月7日,清攝政王多爾袞,也親自率領大軍從沈陽啟程西行,陳兵關外,窺探局勢的發展。4月15日,多爾袞收到了吳三桂第一封請降求援的書信。4月20日,清軍到達連山,吳三桂的急報又連連到了多爾袞手中,清軍便星夜進發,越過寧遠直奔山海關。但是,一直到這個時候,多爾袞還沒有最後下決心。因為他對大順軍的戰斗力是不敢小看的。曾經多次與起義軍作戰,後來又投降了清朝的明將洪承疇對多爾袞說︰「不能因為昔日明軍無能,就輕視這李自成的軍隊。我深知其厲害!」一邊往山海關走,多爾袞還一邊和他的兄弟英王阿濟格、預王多鐸商議道︰「李自成的智勇大有過人之處,我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基于這樣的想法,多爾袞于4月21日把大軍停在山海關外60里處,沒有急于和吳三桂合兵。甚至當李、吳交火之初,他還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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