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太陽升高時,麥子被他和婆娘放倒了一片。
七歲的兒子荊離,在他們身後歡叫著。
兒子就是希望,看到兒子,荊大有咬了一下牙,再大的難事也要挺過去。荊大有手中的鐮刀越發的歡快,一排排的麥稈倒在了他身後。
天已過晌,荊大有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身後捆麥稈的婆娘說︰「孩他娘,回家張羅做飯吧!」
看著自己婆娘綽約的身影,荊大有嘆了一口氣。想當初,杏芬也是遠近聞名的俏姑娘,嫁給自己卻沒過上一天舒坦日子,真是有些委曲了她。
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荊大有又揮起了鐮刀,一顆顆麥稈歡呼雀躍著倒進他的懷里,看著那一個個顆粒飽滿的穗頭,他的心情也有些開朗了。
熬過這一年,把租子還上,日子會好起來的。
「水、水——水!」申吟聲里,荊大有發現不遠處,一個和兒子身材一樣大小,花白胡須,滿臉皺紋,渾身是血的侏儒躺在麥地里。向自己發出乞求的目光。
荊大有看了看地頭,那里有大半葫蘆水,還有一個菜團子,是自家婆娘沒舍得吃,留給自己的。救人要緊,雖然他也有幾分饑渴。
一口氣喝光了葫蘆里的水,吃下了那個菜團子,那個侏儒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力氣,他掙扎著坐了起來。
荊大有這才發現,侏儒身下有一把黑色的無鞘刀,上面血跡斑斑。
「這是什麼地方?」侏儒地問話,讓有些吃呆的荊大有清醒了過來。
「荊家莊。」
「荊無期便住在這里嗎?」
問答間,一只老鷹盤旋而至,發出一聲長號。緊接著傳來馬蹄聲。
侏儒的動作迅捷如兔,他拿起了身下的刀,對荊大有說︰「你先趴在麥地里,追我的人來了!」
話還沒說完,兩匹快馬一陣風似地馳來。馬上兩名高大魁梧的漢子,高舉的五環大刀在陽光下閃亮。
「大漠雙英,什麼時候你倆也成了朝廷的鷹犬,可惜了大漠孤客一生的俠名,竟收了爾等敗類!」
「朝廷緝拿要犯,人人得而誅之。一刀風,識趣的話,就在我們兄弟二人面前受縛,還少吃一些苦頭。如若不然,等後面大批官兵趕到再想討饒的話,可就遲了!」
前面的漢子一勒戰馬,耀武揚威地說。
「你要為剛才的話,付出代價的。可惜五虎斷門刀的第一代弟子一個不留了,大漠孤客,你可別怪我手狠1」
那侏儒片刻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黑色的刀緩緩擎起,迎著烈日,又延續著一個不老的神話。
荊大有忽見黑光一閃,一前一後揮刀殺向侏儒的兩名漢子,頭顱月兌離了身子,飛向半空。
那兩匹馬跑出十幾步遠,他們的身子才栽了下來。
這是一把什麼樣的刀,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要讓我的兒子成為這樣的刀客!」
荊大有為這個念頭而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