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清明節那天晚上,小石頭偷偷溜出秦府,來到靠近北城門的城牆根下,遙望城門樓,不覺淚流滿面,想當初,丁汝舟的頭顱就在這里懸掛了一個月。
小石頭哽咽著︰「爹,默兒來看你了!你說過要陪我的,怎麼說走就走了,撇下默兒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二叔為了給您報仇,也不知去向。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此時,星星和月亮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四周一片漆黑。小石頭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爹,我一定記住你的話,丁汝舟的兒子是不會哭的。我不哭了,我要學你,好好習武,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殺了夏侯候,為您報仇!」
秦桓默默地潛伏在不遠處,听到小石頭的那番表白,沉思了良久,方對著夜空喃喃道︰「丁大俠,不管你走的路是對還是錯,我秦桓敬重你是一個漢子。你的兒子,我會用身家性命保全的!」
第二天用罷早飯,秦夫人便喚過小石頭來到大廳。秦桓一臉凝重地坐在堂上。她滿懷疼愛地推了小石頭一把︰「小石頭,還不跪下!」
見他一臉霧水狀,秦琴韻站在一旁再也忍不住,滿懷喜悅地說︰「石頭哥,爹要收你為弟子了!」
小石頭抬頭望了望秦夫人,見她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才相信,心里不由一陣竊喜。想起幾個月前秦桓在茶館里大展神威,他做夢都想學會那些身手,想不到今天變成了現實,便激動地雙膝跪地,叫了一聲「師父」!
拜師禮行過後,秦桓看了看有些興奮的小石頭,沉聲說道︰「我金刀鐵掌秦桓,先從少林,後入武當,習成了這些粗淺武藝。雖然武林中人稱我‘北捕’,與‘南俠’齊名,實非我武藝驚人,乃是我行事講究‘公正’二字。我身處公門,從來是秉公辦案,主持正義。你是我的第三位弟子,入我門後應謹記‘信義’二字。」
在秦夫人地示意下,小石頭端起一碗茶,雙手恭恭敬敬地奉上這拜師茶。
「老爺,是不是給他起個名字?」秦夫人問。
秦桓端著茶碗,沉思半刻說︰「你以後就叫秦詩石吧!」
看到小石頭一臉茫然的樣子,秦夫人推了他一把︰「還不叩謝師父!」
小石頭雙膝跪地︰「謝謝師父!」
小石頭終于有了名字,也有了一個家。但他卻很少笑過。秦桓忙于公務,對他的武功也無暇過多指點,倒是秦夫人在他身上費了不少心思。小石頭熱衷于此道,天生就不怕吃苦,什麼「武當十段錦、太祖長拳、少林七十二路擒拿手、十八羅漢拳」練得都頗有功底。原來,秦夫人雖為女人身,但出身武林名門,她的兩位兄長,趙青雲、趙青山雙雙中過武狀元,名震京華。從小耳滲目濡,聰慧的她自然通曉什麼長拳短打,南拳北腿,十八般兵器的路數。小石頭從中受益匪淺。
除去練拳習武外,小石頭最大的樂趣便是到「悅來客」茶館听那位老先生說書。久而久之,兩人也混熟了,便以爺孫相稱。
小石頭最喜歡听的便是「荊軻刺秦王」的故事。田光以死相薦的真情,樊于期自刎報知己的忠義,高漸離易水旁擊築的淚別,荊軻「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壯,還有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讓他听得如醉如痴,在那些英雄的故事里,小石頭一天天長大。
誰也想不到,如今高大英挺的秦詩石,便是六年前那個矮小瘦弱的小石頭。而秦琴韻也出落得身材婀娜,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