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有人叫她的名字,朦朦朧朧的,類似嘆息。像是來自海面的呼喊,讓沉在海底的她,尋著那聲音一路逆流而上。絲縷般的光線,照入她漆黑的眼瞳之中,她抬起手,擋在額面之前。
「繁花。」一只縴細的手掌,穿過平靜的海水,伸到她的面前,像是要將她拉出這深黯的海。她握著那只手,掌心寒且僵硬。稍一用力,那手掌非但沒將她拯救,反而隨著她一起墮落。
海那麼深,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般。她的身\體,隨著海水蕩漾不休。永遠的沉淪,至死不休。
她睜開眼,赤黃的營帳擋住了外面毒辣的日光。
還是那張虎皮榻,曾經承載過他的汗,與她的血。
繁花別過臉,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案幾之上。
「雪暗雕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那個鬼臉的字?意在筆先,力透紙背。
據說他原是這混世的文官,如今卻做了混世的魔王。官職為何?五品禮郎?
禮郎?
她冷笑,忍著身上的疼,站起來,走到青玉案幾前,拿起條幅,狠狠的攢在手中。
這就是他的禮。滅她九族,還要強佔了她的身/體。用盡卑鄙的手段,踐踏了她的尊嚴。
袁穆月,黃天在上,厚土為證,此仇不報,我絕不為人!
你欠我的,你欠邢繁花的,我一樣一樣,都要討回來。
繁花低語,松開掌心。看那張原本工整的書法,如今變成污濁的一灘。
有人從外掀起門簾,她轉過身,看見那人湛藍鬼臉。
「想要救你的那個男人跑了,你可知他逃到了哪里?」袁穆月問她,看到地上的紙團。
「腿長在他身上,他跑了哪里,我怎麼知道。」她看著他從地上撿起那團紙,展開,攤平。
太好了,蒼洛沒死,他跑了。雖然還不知他是什麼身份,但他舍命相救,就一定不是壞人。真的像袁穆月所說,是邢相國的舊黨,那也好。袁穆月心中的大逆不道之徒,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繁花在心中暗暗雀躍,可臉上,還是僵硬的。
「凡是與邢府勾結的,都是朝廷的要犯。他們不會再來冒險救你,你最好,也早些死了這條心。」他的目光,只落在紙上,完全不與她交會。
他只字不提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就好像,他什麼也沒做過,她什麼也沒遭受過。
「死了哪條心?袁將軍,落在你手里。我什麼心都死了,只有尋死的心還活著。」她笑了,湊近看他的面具。
舉起手指,點上他的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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