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穆月一動不動,看著她白得有些失真的臉龐,靠近他。她黑色的眸子,迷茫又天真,像是在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小鹿,單純而無害。她的嘴唇微張,粉紅色的唇瓣因為近日的奔波失魂,而有些干燥,泛起一層白色的皮屑。
她的呼吸,離他那麼近。讓他情不自禁回想到當日她的甜美與緊致。他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
傳說這個女子的美,似天人下凡。但傳說里並沒有講,她的魅,也似青蓮華尼。
「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嘗嘗這種滋味。」她對他耳語。聲音那麼冷,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
逃不及,被他擒住了手腕。
「好啊,有本事,你盡管來。我袁某人,等著你。」他冷笑,放開她。徑直走出帳營。
繁花長出一口氣,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過了多久,全軍拔營起程。她又重新被關起了那個小囚車。
「小姐小姐,你沒事,太好了。」盈玉拴在囚車之外,見她無恙,欣喜的叫了出來。
「昨日見你暈過去,真是把我急死了。」
當天看著繁花在她眼前昏厥不醒,嚇得盈玉魂飛魄散。她的緊閉的雙眸,若是從此再不睜開,邢家這最後一支純良的血脈,就要從此斷掉。
她想替邢家守住最後的這個傳人,因為他們對她不薄。
那年盈玉七歲,被人伢子賣進邢府。
也是這樣一個早春,她跟在年長的侍女身後,頭一回走進邢夫人的房中。夫人參佛,房中燃著檀香,香味凝而重。秋色的縵紗後,供奉著掂花微笑的觀音。
「你多大?」夫人問她,聲音柔柔的。
「七歲。」她怯怯的答著,那婦人眉目詳和,和供台上的觀音,並無分別。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邢夫人並不因為她臉上破爛流膿的凍瘡而嫌棄她,反而捂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就著光,仔細端詳。
「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她頭一回離這樣富貴的人這麼近。听人伢子說,要是能留在邢府里,以後就會衣食無憂了。若做得好,月底還有賞錢。
她想留下來,留下來做個雜役也好。只要讓她能吃飽了,穿暖了。讓她干什麼,她都樂意。她的話不多,夫人問什麼,她就答什麼,想裝出年長女子的矜持,讓夫人對她另眼相待。可她微顫的手,還有慌亂的眼神,卻無情的出賣了她。
「才七歲,比繁花還要小呢。」夫人拍拍她的手,讓下人取來些果子,放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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