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都像你這樣就好，知道我的苦心。可惜她們那群挨千刀的臭皮肉，每日只知藏私夾帶，客人打的賞，除非被搜出來，否則絕不會交給我。她們只道我是個斂財愛錢的鐵公雞，卻不知這樓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出錢用錢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是我苦心經營，怎麼會有棲鳳樓的今天，怎麼會有她們的好日子過。」夜老板語重心長，似錦听著，知道她的意思。
不過是想給她立規矩而已，這清規戒律，對別人來說，是個緊箍咒，對她來說，反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是為了賺錢而來，錢多了倒是燙手。
「夜老板放心，我不是那種吃里扒外的人，錢財乃身外之物，風物長宜放眼量，我想要的，早已告訴過夜老板。」但願她們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合作愉快。
夜老板听了她的承諾，像是吃了定心丸，這丫頭日後必能成大勢，只怕到時翅膀硬了，就不再服管教，她听話是最好，若是不听，那她也有辦法讓她听。
送走了夜老板，迎來了舊相識。
周康賊眉鼠眼的模進她房中，兩個人若是經了魚水之歡，仿佛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似錦不回頭，只听腳步聲就知道是他。「怎麼，交待你的事情都做好了，有工夫往這里跑？」她的聲音甜美怡人，似嬌嗔般，和他莫名的就親密了起來。
「嘿嘿，你見面怎麼也不問問別的，人家這不是想你嘛。過來看看你好不好。」周康的話，十分里有七八分是真心的。他想她，自從她離開之後，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夢里夢外，想的都是她。
她的一顰一笑，如毒似藥，浸在他的靈魂之中，成了他的日魘，對他糾纏不放。
「我能有什麼不好，難道每個你送來的姑娘，你都要這麼殷勤？」她素手縴揚，「替我畫眉。」
男人的臉，有些紅，鼻尖上浸出細密的汗，手很穩，一抹一挑，黛青之色。「這里可還住得慣？」她的膚色像是塊上好的水玉，又細又女敕，吹彈可破。「這地方清靜，我倒是挺喜歡，不過……」她頓了頓。
「听說這里鬧鬼，還是女鬼。你說夜老板，好好的，把我分到這個鬧鬼的房子來，是什麼意思？」她故意壓低了聲音，像是真的怕似的，左右提防的看了看。
「鬧鬼？你是說九紅的事兒吧？那丫頭真是可惜了，想當年棲鳳樓四絕，初桃的琵琶，嫣然的詩，霓裳的情歌，九紅的舞。這四絕之中，以九紅的舞最為難得，一舞驚天下，千萬珍寶抵不過九紅的細腰。」
周康憶起往事，頗多唏噓。那許是棲鳳樓最風光的時候，所有的男人，只要是全乎人，都知道棲鳳樓的名聲。心向往之，魂牽夢繞。
只不過，此情此景，只能化為追憶。九紅死了，初桃嫁人，嫣然看破紅塵做了姑子，霓裳雖還在，可也是昨日黃花，風光不再。如今的棲鳳樓，雖然也是遙南鼎鼎有名的青樓，但卻再難找出像當年她們四人那樣的絕子，材貌兼得。
「和我講講那個九紅，若是像你所說，她好好的為何尋了難見？」周康光顧著回憶往事，手中的眉筆被似錦拿了過去。
&n
bsp;「這你還真是問住我了，九紅為什麼要縱身一躍，至今還是個迷。有人說是為了情，有人說是為了錢。我看這兩樣都不是，她九紅什麼樣的女子，貌似天仙，舞技出眾，想贖她出樓金屋藏嬌的主，從棲鳳樓，一路能排出鳳棲城去。她那些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據說連皇上都曾經微服出訪來一窺她的風姿，夜老板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檢誰的私房錢，也不檢她的，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想盡了辦法給她弄來。」
似錦顰著眉，周康的話，雖然有些夸大，但看著他心神向往的表情，多少也應有些屬實。若真像他說的，那女子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何必還要尋死？
「哎，說來說去都是命。或許就是厭煩了，不想活了，這誰知道。」周康嘆口氣，當年他還是個小小的人伢子，沒傍上棲鳳樓這顆大樹，只能替那些有錢人家尋尋可靠伶俐的姑娘當丫鬟。
沒事就往鄉下竄，遇上誰家有新死了爹娘的，突遭了橫禍的，他就比過個年節還要高興。失了父母依靠的小丫頭，最遭親戚們的嫌，給個三兩五兩，就能買回來，平地起價倒手再賣出去，一筆能賺個十幾兩。
那時還沒染上賭癮，所有的錢都被他攢起來，只為了元宵燈節之上，能遠遠的看見九紅一眼，若是運氣好了，還能擠到前面，遞上一朵花，在她腳邊。
九紅死時，他的表現和所有她的擁泵並無兩樣，先是不敢置信，隨後知道這確是事實之後，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低聲啜泣。
經過這一次傷心，周康才迷上了賭錢，人會死，但色子不會，滴溜溜的不過六面，輪也該輪到他轉運。似錦給的錢，他七七八八輸得差不多，如今她進了棲鳳樓，生意不知道何時才能做起來，短期里不能救濟他，沒有賭局的日子，讓他也是百抓撓心。
「照你這麼說，她死得蹊蹺，難道就沒有人來查？」拿了手在周康眼前擺了擺，把他招回魂。
「查？怎麼查？當時正是樓里最熱鬧的時候，大家都忙著，亂哄哄各做各的生意，九紅平時就有些小脾氣，說話沖，自恃舞技超群，不愛和別人走動，喜散不喜聚。姑娘知道她的性子，就算結著伴的玩，也不願意叫她。所以她跳下去的時候，誰也沒見著。」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知道有多疼。樓高風大，周康就著窗子探腦袋向外只望了一下，就立刻躲了回來。
（今天先五更著∼∼∼嗯哼哼∼∼還是家里舒服∼舒服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