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一個低沉年輕充滿磁性的男聲，在不遠處向她招呼著。這聲音引導著她走向黑暗，好像是在哪里听過，幾世輪回，終是跑不掉。
似錦順著聲音尋去，突然覺得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柔似無骨。抬起腳，嘶嘶的低嘯響成一片。
是蛇嘛？听聲音，即像是十幾條，又像是幾百條。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再不抬腳邁步，而是在地上輕輕的趟出一條路。
全世界3000種毒蛇中僅約15％被認為對人類是有毒的。他叫她來，肯定不是為了看她被毒蛇咬死這個橋段。
即是不會死，那又何可怕，再者說，就算是死，又有什麼好怕的？無法是咬破了出點血罷了。
不能害怕，至少不能在這男人面前，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他在看著她呢，就算她瞧不見他，但他目光的溫度，仍是讓她覺得灼熱。
靈蛇吐信，身子直立而起，做出攻擊的姿態。在一片黑月復白章昂揚豎起的蛇頭之中，似錦淡然而過，唇角含笑，沒有絲毫的驚慌。廣袖上的金鈴鐺隨著前行而發出悅耳的聲音，好似為蛇伴舞的吉普賽女郎。
離得近了，便可嗅到男子的氣息，如樟蘭般旃檀妙香。再近一步，胸前一緊，金鈴落地，紗帛所制的長裙抱腰，月衫廣袖，系數毀在他的掌下，她似待哺出生的嬰兒，全身赤.果，站在他面前。
男人純陽的呼吸，在她前身游走。***雖然無形無聲，但卻隨著呼吸而顯露，他並不想對她怎樣，他對她，只是好奇，覺得有趣而已。
金屬的寒氣，壓俯在她稚女敕的肌膚之上，順著她的面頰劃落。「怎麼？你不怕本王？」他再次開口，讓她更加牟定，這聲音，她是真的認的。
「我說怕，皇子會放了我麼？」房中有些陰氣，待得久了，就覺得冷。怕他誤會，以為她是膽怯了，只能強忍住想要抱住肩頭的念想。
男人淺笑出聲，似錦額上緊繃的黑布突然松落，眼前恢復的光明，讓她有些不適，抬手擋在眼前。
用手輕撫著自己的雙眼，直到適應了房中的光線，她才放下手。
眼前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龍椅之上，與她對視，眉眼里寫著富貴與暴戾。看見了他，就像看見了異性的自己。
若時間就在此刻停止，若那雪刃金玉雕龍的匕首，不是在他手上，而是在她掌中，那會如何？這男人，她果然見過，看到了他，所有的一切碎片，都被串聯而起，她真是傻啊，當初衛老夫人對她說，給她指條升天之路時，她怎麼就認定了必然是給個老頭子當床奴？
若是她不反抗，那後來的一切，一切一切的不幸，就都不會發生了。對不對？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是他！她原以為自己聰明，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如今看來，她卻是最愚蠢的。若不是她聰明的誤算了這一步棋，她又何必走了這麼多彎路，她又怎麼會把自己和陳卓，都逼上了條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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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覺得可笑，對自己的恨遠遠勝過了恨這男子。向著他，淺淺盈然，滿室的春光，隨著她熠熠而生。
「衛公子，好久不見。」
任誰，也看不出，這個小巧溫順的女子，心里藏著多少恨，任誰，也不會想到，她爬到這一步，付出過什麼。
清昀拍了拍手，立刻有侍者從暗處出來，給似錦重穿上了宮服。她身後，十幾條碗口粗細，被撬去毒牙的大蟒，也被宮人紛紛裝回籠中抬走。
宮人的動作，訓練有素，像是看慣了這樣的場面，靜悄悄而來，靜悄悄而去，低著首，默然不語。不出半柱香的工夫，房中又就只剩下她和清昀兩人。
「在這里，沒有衛公子，只有二皇子。你不知道，本王不怪你，只是以後別再叫錯了。」他豎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擺了擺。「葉尉遲帶你來，可說過些什麼？」
「葉公子說，讓我好好侍候二皇子。」她看著他，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之下，不知藏了多少齷齪。
只不過，這一點，和她好像。
「他是個聰明人，懂得自保。上次他慶生，看見他帶的那個香囊上繡了個錦字，便想到你。金帛，錦也。本是想踫踫運氣的，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還以為你死在衛府那場大火里了，讓我的小弟，好生難過了許久。怎麼藏在那麼個地方？」他敘敘道，似錦安靜听。沒想到，這世界上唯一看破她小小騙局的人，居然是他。
很難把他，和給自己下藥的那個人聯系在一起。不是他，那個給她下藥，迷翻她的男人，不是他。氣場不對，眼神亦不對。在他眼里，她只是個沒長開的丫頭，他這種人，口味重的很，對小小的自己不感興趣，至少，這一刻是這樣的。
那個強要了她的人，應該是喜歡她的，喜歡她的，他的小弟。
心里已經有了人選，銀牙咬碎，一路漂泊，已經走了這麼遠，務必還要繼續走下去。她要讓他嘗嘗和自己一樣絕望的滋味。不知這個尉遲清昀，能幫到她些什麼。他們彼此能給對方些什麼。
「那麼個地方？二皇可指的是棲鳳樓？那地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啊，可以學藝可以安身，管吃管住，若是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還有閑散的銀子拿。有什麼不好？」
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秋香色的宮服，收身合體，多了精致，卻少了風情，可惜她的金鈴鐺，上身不過兩次，就這麼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