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完顏天奇還想等著看耶律休哥的好消息,但沒想到卻等來噩耗,掄拳狠狠地打向山牆,自己始終是棋差一著,竟然讓楊六郎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了,還成了宋軍最有力的後援。
「大王,您還是先折返保護公主吧。」副將提醒著他。
但是,完顏天奇此刻,卻怎麼也不甘心,況且也擔心耶律休哥,所以命令副將,各帶一隊人馬,往兩側進攻,無論如何,先得保證讓狩獵場里的人能及時撤退而不被宋兵追趕。當望著熊熊大火,他的心徹底灰了,但他不願意就此作罷,如果有一股什麼力量拉著他非戰上一場不可。
不過,他還是做了精心的安排的,讓副將邊戰邊撤,免得多受死傷,且這宋兵定不敢追趕,就怕中了他們再次的埋伏了。而自己這一側,會戰之後撤離路線也早有安排,只要自己不死,就一定也能夠回到北澤道與天蒙同回華北天府。反正這勝敗皆是兵家常事,遼宋之間這一場仗更不可能短時間內結束……
此時,完顏天奇手持銀黑長戟,但趙佐一眼就看出他手里這把兵器,與平常見到的的戟不太一樣,正常的戟都在利刃下端有一倒鉤刃,以用來鉤斷對方馬韁或是阻攔物,甚至是對方的兵器。但這把不但沒有倒鉤,且刃身也比平常的戟長且寬,更奇特的就在于原倒鉤處,竟多了三個不明用途的器孔。
趙佐從容不迫,將手里的劍把往之前的劍封里一扭。瞬間,那把烏黑長劍就變成足可與完顏天奇的長戟相抵擋的兵器。然後,掏出與之匹配的烏金套子戴上左手,隨後往前一握,對向完顏天奇正面。這讓下面的寒冰冰一瞧,心才略放了下來,原來之前在皇宮練武場中,自己還是沒有看出那對長劍的妙處啊,可惜自己沒把白劍帶在身邊。
沒有戰鼓,此時的他們就像是有著一種默契,手一拉韁繩,兩人幾乎是同時沖向了對方,‘當’,長戟與長劍重重地踫撞一起,炫出點點火的光芒。離開之際,兩人的心里似乎都在說,‘看來這次棋逢對手了’。再次相踫,後面的李勇與對方的領兵之人,令旗一揮,‘殺啊’,兩軍人馬陷入混戰之中……
一時間,刀光劍影,廝殺聲連成一片。騎兵對騎兵,步兵對步兵,斗個你死我活。寒冰冰與李勇更是奮斗相搏,雖然她背上有傷,但這還不影響到她的作戰能力,何況面對的也就是凶狠了一些的遼兵。‘叭,叭……’她的長鞭所及之處,無人能夠幸免于難。
而完顏天奇與趙佐此刻更是戰得難解難分,馬匹繞著圈子,戟劍相擊過後,兩人的手都微微發抖,特別是完顏天奇的左手,更顫抖得厲害。到了後面,竟有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滴了下來。趙佐一見,料想此人定先已受傷,只是瞧不見此人臉面,對于他現在是何表情一無所知。但看得出,對方似乎對自己流血並不在意,反而是步步為營,想搶佔先機。
可是,隨著馬匹轉了一個方向,完顏天奇神思突然一閃,他又看到佐後面那一名女兵,本來這樣一個女子混在軍隊中就很引人注目,何況此女子無論是身形或是身手,都與自己痴戀之人同出一轍,如何能不讓完顏天奇失神呢?
戰場就是如此,當你不集中精力對敵,那麼你必將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成為敗將,當趙佐長劍刺向完顏天奇之時,他才悍然舉戟相抵,但用力過晚,還是讓趙佐的劍刃劃傷了手臂。他又恨又怒,揮戟用力一轉,‘咻’的一下,就從那三道器孔里飛出一物直沖趙佐身體。
趙佐一驚,立刻抽回長劍,右手緊握,左手伸掌壓住劍刃飛旋劍身,擋住了不明暗器的偷襲,定眼再看,原來是三條細長銀鏈,後端皆瓖有飛刀,且鏈身上面也布滿著無數的小倒鉤,銳利自不可擋。哼……,對方輕輕的一聲鼻息,就足以讓趙佐心跳加速。
「佐,小心……」,這是寒冰冰的聲音,話起之際,她手里的長鞭也已經飛出手,重重地纏住了完顏天奇手里那一把長戟。趙佐一見,立刻抽劍一揮,將那三條細長銀鏈削去一段,隨即手腕一轉,長劍向前一刺,正中完顏天奇的左胸膛……
更讓趙佐與寒冰冰兩人震撼的是,對方似乎毫無查覺這樣的動作,直到看著長劍刺入自己的身體。愕然間,完顏天奇一陣咆哮,用盡全身之力扯離寒冰冰的長鞭,然後身子往後一倒,用戟硬生生地擋開了趙佐的長劍。隨著鮮血濺飛,「撤退」,聲嘶力竭的狂嘯,他提韁往後方退去。
「追啊……」,宋兵一見遼兵急撤,欲想乘勝追擊,卻讓趙佐一聲令,「窮寇勿追」,全部人馬上停步,又听及他說︰「扶起受傷兵士,速速掉頭回京。」
「得令」,所有人迅速查看受傷兵士,稍作包扎後,或是背或是扶,迅速往回走,趙佐將手一伸,「快上來。」寒冰冰毫不遲疑,立刻握住他的手輕輕一躍,坐到他的前面。可當後背觸及馬鞍之時,她仍輕皺了下眉心,想是踫到傷口了。縱馬往前,就遇上同樣回轉的楊六郎及柴媚春。
「速回潼關」,不假思索,元帥趙佐再次下令,所有人立刻加快腳程,進到了潼關範圍之內,這才將最後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楊供奉,回到潼關再將邊境軍事部署好,緊防遼敵再次來犯。」
「末將領旨,請元帥也及早啟程回京。」楊六郎立刻下馬受命。
趙佐輕輕一笑,「辛苦你了,回京之後我立刻再加派人馬助你。到時,你便回京吧。」
「是,送元帥」,楊六郎頷首,再將余光望向柴媚春。發現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遂輕然一笑,點頭示意,讓對方多保重。
「回京」,關山茫茫,又將每一個身影淡成黑點,溶入灰塵之內。就如身後那濃煙滾滾,血水橫渡的狩獵場,不知掩蓋了多少錚錚鐵骨,不知隱匿了多少烈烈英魂。這就是金戈鐵馬,兵荒馬亂的時代,風過煙雲散,英雄幾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