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哈哈大笑的筱妃,覺得怪異,筱妃止住了笑,靜靜地看了看我,沒有說話。突然,我看到她的嘴角淌出了血,鮮血,像流淌著的小小的溪流,「撲」的一聲,筱妃拼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吐出了一點鮮紅的東西,我定楮一看,嚇得差點倒在地上,是半截舌頭,筱妃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她只求一死……
像一個壇子似的筱妃「砰」的一聲倒在了床上,這個曾經美若天仙的女人,得知害死梅妃顏的貴妃已經自殺的消息過後,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原來這麼多年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支柱就是要看著仇人惡有惡報,一旦這個心里最大的願望實現了,她也就再也無法如一個肉團一般地活下去了,哪怕是還有一個仇人沒有死去,她也是無法再忍耐下去了,在這個世界上,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筱妃就是最好的例證,或許死亡對于她來說是最好的解月兌。
筱妃就這麼去了,宮里的那些爭寵的女人,那些自認為如花似玉的女人此刻有誰會想到曾經和她們一樣有著絕世美貌的筱妃就這樣悲慘地去了呢?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會有誰會來這個廢棄的院子給這個被皇上廢棄的妃子送行的。我看著筱妃娘娘那肉團一般的尸體,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來人,快來人!」我大聲喊道。
翠喜、小金子和那個宮女一起進來了,他們看到躺在床上的筱妃娘娘的尸體,一時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大個子的宮女還快步地跑到床前想去把筱妃娘娘抱起來。
「不必了,筱妃娘娘已經故去了,就讓她平靜地躺著吧。」我對那個宮女說道。
翠喜、小金子和那個宮女先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才失聲痛哭起來,翠喜也走到床邊,對那個宮女說︰「妹妹,你去取些胭脂水粉還有梳子,我給筱妃娘娘打扮打扮。」翠喜說道這里已經是泣不成聲。
那個宮女緩緩地站起身,輕輕地拿來了梳子和一些很久都未曾使用過的胭脂水粉遞到了翠喜的手中。
翠喜示意那個宮女扶著筱妃娘娘的身體,然後就像平常為我梳頭一樣,翠喜流著眼淚給筱妃娘娘梳頭,一邊梳還一邊和筱妃說著話︰「娘娘,咱們今天梳個飛天髻,再插上幾朵淡淡的芙蓉花吧,這淡紅色的芙蓉花最適合娘娘的皮膚了。」我看著翠喜熟練的動作,看著她的淚水滴落在筱妃娘娘的身體上。
翠喜給筱妃梳好頭發,拿了一個毛巾擦干淨筱妃嘴角邊的血跡,又用粉撲給她那蒼白的臉撲粉,翠喜極力想用粉遮住那個大大的「賤」字,但是顯然是徒勞的,那個字是那麼刺眼地出現在我們的眼前。翠喜依舊撲著粉,覺得滿意了,才又在筱妃娘娘的臉頰上均勻地涂上了些胭脂,那張蒼白的臉生動了許多。
翠喜忙碌完畢,那個宮女才慢慢地將筱妃平放在床上,此時經過翠喜梳妝打扮過的筱妃顯得是那麼安詳。
接下來該怎麼辦?這麼暖和的天氣,筱妃的尸體放在這里是肯定不行的,可是現在我們這些人都是沒有辦法出宮去買棺材的,如果告訴吳皇後,讓她找人來安葬的話,說不定也不會用棺材,而且還不知道會怎麼處理尸體。與其那樣,倒不如我們自己來安葬筱妃。
我讓那個宮女把她們夏天用的涼席找來一張,然後讓小金子到院子里的那棵臘梅樹旁去挖坑,盡量挖的深些。坑挖好後,我讓宮女將筱妃的尸體用那張完好的涼席裹好,翠喜和她一起抬著放入了小金子挖好的坑中,我將一支已經發芽長葉的臘梅枝條折下,然後輕輕地放在筱妃娘娘的身旁,眼淚也落在枝條上,我起身,示意小金子和翠喜她們開始填土,慢慢地,坑被填平了,然後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一叵黃土埋葬了曾經國色天香的筱妃娘娘……
我轉身對那個宮女說︰「筱妃娘娘已經走了,你也可以離開這里了,你可以回到宮里,讓宮里的尚宮再給你安排個別的差事,或者我請求皇上恩準你出宮回家。」
「不,淑妃娘娘,奴婢宮外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奴婢不想出宮,也不想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跟著筱妃娘娘十多年了,真的也有感情了,如今娘娘就埋在這里,奴婢請求淑妃娘娘就讓奴婢留下來陪著筱妃娘娘,為娘娘守靈吧,這樣筱妃娘娘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難得你一片忠心,那你就留下吧,你的吃的和用的,我都會定時讓翠喜和小金子給你送過來,我也會向皇上奏明這件事情的,你就放心吧。」我允諾著她。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後,我帶著翠喜、小金子踏上了返回軒雲殿的路。
春天是這麼美好,花兒開得是這麼鮮艷,可是……可是……筱妃去淒涼地離去了……再也找尋不到了……
夜無眠,想著筱妃咬舌自盡的悲慘的情景,我就忍不住落淚,我想告訴乾,告訴他曾經寵愛過的那個絕子是如何淒涼地離去了,可是乾呢?乾此刻在哪里?恐怕還在吳皇後
的祥雲殿與那個妖媚的何娉婷在一起嬉戲吧,或者更嚴重些,說不定兩個人都已經……已經……
我的心如針扎一般地疼痛,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我一定要阻止他們繼續發展下去,為了給娘報仇,為了給筱妃娘娘報仇,為了實現對乳娘的承諾,我不能讓別人從我的手里奪走乾,我這樣給自己找著借口,實際上,在我心的最深處,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是那麼地愛著他,我不能失去他,不能讓別的女人奪走他,一切想要從我身邊奪走乾的女人,我都不能放過……
我反復地琢磨著,計劃著,一個陰謀在我的腦子里誕生,雖然會危及到燕王李玉,但是我顧不得那麼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