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煙嵐 第九章 緊急出動 夜半戰火正紅

作者 ︰ 野谷

第九章緊急出動夜半戰火正紅

一天又快要過去了,阿里浦盧渾頗為焦躁。今天一早抓到了吳氏,心里的確高興了好一會。心想,對這樣的女子只要一陣拷打,還怕審不出趙構的消息。沒想到一個貌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的頑強,他和夫人折磨了她一個上午,絲毫沒有效果,反而搞得自己精疲力竭。一個女子如此剛烈,他既佩服又奧惱。急得他很想把她一刀砍了算了。但沒有問出高宗的行蹤又殺她不得。夫人說,明天把她綁到校場上示眾,既能展示大金的軍威,又可激怒趙構,引蛇出洞。想來此言不差。她可是個香誘餌,千萬殺不得。

晚飯時分,各路搜查的金兵都無功而返。一天的忙碌毫無結果,浦盧渾的心情壞極了。他大罵這些部下盡是些飯桶。可是他的夫人胡魯棲卻非常冷靜,她說,好戲還在後頭,不必過于著急。並且吩咐他,今晚要提高警惕,密切注意海邊和牢獄方向的動靜,如有情況急速派兵增援。其他的地方如有什麼動靜,千萬不要魯莽行事。要提防趙構的調虎離山之計。還傳令杜充到浦盧渾這里來,讓倆人一起有事可以多個人商量。其實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浦盧渾這個人。莽夫一個,做事太缺心眼。讓杜充在邊上關鍵的時候給他提個醒,以免他過于自信而上當受騙,壞了大事。

布置停當後,胡魯棲拍了拍阿里浦盧渾的肩膀神秘地說︰「今晚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千萬不要攪局,以免壞了我的大事」。然後她眨了眨眼笑了笑邁步出去了,顯得高深莫測。浦盧渾更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有什麼了不起,搞得這麼神秘希希的。夫人的指派浦盧渾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她的口氣這軍隊好象是由她指揮似的,自己一個堂堂的大金將領這不成了這婆娘的傀儡了。更可氣的是,她還說有事讓他和杜充這個降臣商量,是明顯對他不放心。真是豈有此理!他最看不起他媽的沒骨氣的人,怎麼能與這樣的人共事!但是夫人料事的確有她獨到的地方,多次讓他獲益不淺。他還是很佩服她的聰明才智的。對她的話盡管有諸多不滿,但听還是要听的。她所說的這些事情有板有眼的,覺得還真象有那麼回事。確實馬虎不得。

這天,浦盧渾讓士兵烤了一只全羊。胡魯棲出去後,他讓士兵揣了上來,並擺上了米酒與杜充對飲起來。

長時間的海上漂泊,吃的大多是干糧,月復中早已是空空的。今天他特意讓士兵在鄉下擄來一只羔羊,宰洗料理後在火上烤得肥油吱吱直冒,隨風飄來縷縷肉香,早饞得他喉頭癢癢的。所以肥羊一揣上來,他就一把抓住一條後腿用刀割了下來,就大口嚼了起來。米酒當然沒有女乃酒更合他的口味,但加熱後,卻是香味橫溢,喝上一口很是過癮。

吃了幾口,他忽然意識到杜充還在旁邊,就指指烤羊對他說︰「吃啊,這烤全羊就是好吃,你們南人吃東西量少味淡,小里小氣的,哪里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來,吃」!

杜充看他吃得這麼香,食物飄過的熱氣聞起來的確也很香。听他說得這麼好,也想嘗一嘗。于是就小心的扯下一小塊肉送進嘴里嚼了一下。這肉外脆內軟,口感還可以,就是有一股濃烈的羶腥味,怪怪的,實在不敢恭維。他趕緊喝了一口酒,那股怪味才淡了許多。他說︰「北方的口味和南方就是不一樣,有特色,有特色」。杜充打仗不行,對飲食卻很有研究。他又說道︰「南方人的飲食講究的是精工細作,色香味要俱全。哪有北方人來得豪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口味濃烈,吃起來就是痛快」。

浦盧渾听不出杜充的話外之音,很是贊同。說︰「我大金國崇尚武道,人人豪爽。哪有你們宋人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你傾我軋。要不然,我們大金區區數十萬兵馬,又怎麼會輕而易舉橫掃中原」。

這幾句話說中要害,觸到了杜充的痛處。

靖康之難時,杜充當時駐在長江口。浩瀚的長江的確是一條天然的屏障。因此他認為金兵已佔領了黃河以北的大片領土,如再次南侵,大宋目前國力衰弱,要組織有效抵抗就得憑借長江天險,方能保江南免遭戰火。保住了江南半壁江山,穩住陣腳積蓄力量,再慢慢圖謀反攻。因此當前重要的是應當未雨綢繆,增強長江沿線的防御力量。沒想到他的奏章引起了趙構的猜疑,以為他要擁兵自重,陰謀反叛。就千方百計削弱他的力量,並派親信監視他的行動。當金兵再次南侵時,他們乘機扇動士兵嘩變。他無法控制局面,只得只身離開軍隊。實在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投降了金兵。

現在他是里外不好做人。宋人罵他是奸賊;金人把他當作是一條流浪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但不好過的日子也得過。開弓已沒有回頭箭,他已成了一個過了河的的卒子,只能是向前的份了。這一切都是趙構逼的,是趙構給硬逼出來的!!

想到這里,杜充心里一陣隱痛。深有感慨地道︰「趙宋用的多是些買弄風雅,迷惑皇上沉靦于風花雪月的奸佞之輩。宮廷里眾大臣填的是香艷之詞,听的是靡靡這音。以此來向皇上爭功邀寵。這樣的朝廷不亡才怪呢」。

「對,對!說得好」。浦盧渾听罷連聲稱好,一拍桌子說︰「來,來!我們喝了這一碗,但願早日捉到趙構,滅了那廝再凱旋回朝」!杜充拿起碗與他踫了踫,咬咬牙骨嚕嚕一喝而光。浦盧渾也脖子一仰喝了個精光。他們又各自斟上了一碗。浦盧渾紅著脖子問道︰「你說趙構今晚會來嗎」?

杜充說︰「難說。按理來說作為皇帝他是不應該親自來冒這麼大風險的。但吳氏與他情深意篤,他親自來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無論怎麼樣,今晚城里是不會太平了」。

「這話怎麼說」?

「趙構不來,其他人也會來救的」。他在宋朝為官多年,他了解宋朝人的感情。為趙構效命的忠臣義民有的是,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今晚又怎麼安生得了。這時他又想到了自己。現在已成了宋朝的叛臣,這一輩子怕是難見父老鄉親了,背著奸賊的罵名就是死了恐怕也難進祖墳。盡管他現在已是橫下了一條心,這條路他走到黑絕不反悔,是實上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但自從看到吳氏後,他總覺得自己渺小,齷齪,沒骨氣。吳氏的一頓臭罵使他一陣陣揪心的痛。他傷感地說︰「我了解他們,他們會來救吳氏的,也正如他們絕不會放過我一樣,我遲早不得好死」。

「你怎麼說起這話來,」?浦盧渾道︰「我大金國兵強馬壯,有我們在,誰敢動你一根毫毛」!

你們金人靠得住?杜充心里最有數,你們只不過還有用于他,才把他呼來喚去的,如果有朝一日用不著了,還不知道什麼下場。一想到此,他悲從中來,可能還有酒精刺激的作用,杜充竟撲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浦盧渾喝酒正喝在興頭上,被他這麼一哭沒了興趣,說道︰「你這人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你哭什麼,一點男子漢的氣味都沒有,怎麼象個娘們」!

听得浦盧渾這麼說,杜充更傷心了。心想,自己是沒有男子漢的骨氣才投降了你金人,弄得里外不是人,如果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今天就不可能與爾輩為伍了。當然他更明白,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否則下場更可悲。這悶在心里的痛苦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一經發泄出來,又如何能停止得住呢。

浦盧渾看他傷心個沒完沒了,心里煩透了,就猛一拍桌子,桌上的酒碗猛地跳了一下。他嚷道︰「你哭什麼哭的,又不是死了親爹。好啦好啦,等我們抓住了趙構,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讓你好好出這口惡氣」。杜充這種復雜的心里活動浦盧渾又怎麼體會得到呢,他以為杜充還在恨朝廷重用佞臣對自己不公而傷心呢。

這一猛喝倒也有了效果,杜充終于停止了哭泣,又低頭喝起悶酒來。

不覺中,已將近三更時分,城里城外仍不見有絲毫的動靜。浦盧渾很是掃興,說︰「趙構這龜兒子還真沉得住氣,害得我們白等了一個晚上,還不如及早睡覺,明天再作計議」。杜充說︰「不妨再等等,下半夜才是最要緊的。等了這麼長時間了,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候」。

阿里浦盧渾很不以為然。但夫人也有此交代,他不敢馬虎。

果然沒過多久,西門那邊方向漸漸傳來了喧嘩之聲。起先僅是隱隱約約能听到,還不怎麼引人注意。逐漸地,這聲音就大了起來。不一會就有士兵來報,西門外面出現了數百宋兵,正手持火把在城外叫陣。浦盧渾一听興奮起來了,等了一個晚上終于有動靜了。听說是西門外,她又想起了夫人所說的,不是海邊和監獄方向的不要輕舉妄動。宋人就是狡猾我才不上他們的當。于是他就吩咐道︰「傳我的口令,守城將士不必驚慌,嚴守崗位,密切監視宋軍動向,不要出城迎戰」。

過了一會,西門方向的喧嘩聲更響了,並夾雜著咚咚的擂鼓聲,浦盧渾站到校場的點將台上向那邊望去,隱約中還能見到那方向有火光在閃動。這時,又有士兵來報︰「不好了,宋軍在城外擂起了戰鼓,並向城內發射火箭。看這架勢他們要攻城了」!「有這等事」?浦盧渾心想,他們難道真的要攻進城來營救吳氏?如果讓他們進了城,城內的百姓再乘機騷亂起來,這局面就難以控制了。他有點沉不住氣了,背手在房子里焦躁地走了幾個來回。

這時,他又想起了夫人臨走時的交代,「調虎離山,調虎離山」!他獨自嘟嚕著,硬捺住躁動的心。他心里想,城外那些宋人中不知有無趙構那廝,如果他真的在那里,那就不管他是不是調虎離山了,帶著大隊人馬殺將過去,捉了那廝,早早大功告成,班師回朝,豈不省了許多力氣。

于是他就問杜充道︰「依你多年在宋朝為官的經驗,你看宋兵為什麼要攻打西門?趙構是想從那里攻進城救那婆娘嗎」?

「我想不大可能,如果他們公開的要從那里攻進城來,得動用多少兵力,化多大的代價。就即使攻得進來,我們也不會笨到等著他們來劫獄,而不把她給轉移了的地步。我看他們不會這麼傻,肯定是另有陰謀」。

浦盧渾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當然也不能絕對排除他們用這種方法救吳氏的可能。但更多的可能是籍此來騷擾我們,搞疲我們,拖垮我們,也或許還有其他的目的。這些浦盧渾都覺得無關緊要。宋兵他根本看不上眼。要不,他怎麼敢孤軍深入大宋的月復地。沒有金鋼鑽就不攬這瓷器活了。在這世界上究竟是誰怕誰啊!

他想眼下最主要的是要了解攻城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如果是趙構一伙的,就不管這麼許多了。于是他對杜充吩咐道︰「你還是去西門看看,城外吶喊放箭的都是些什麼人,如果真的是趙構一伙,從速回報,我自有主張」。

杜充听令走了。

這時,西門方向的火光更大了,遠遠望去,紅了半邊天,還夾雜著燃燒時發出的劈劈拍拍的聲響。城內有幾個地方也似乎有了動靜。在這寧靜的夜里顯得如此驚心動魄,已擾得浦盧渾心煩意亂了。的確,自己孤軍深入宋朝月復地,本身就存在著許多變數,如果不把一些騷亂扼殺在萌芽時期,就有可能釀成大亂,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到時候恐怕不但趙構抓不到,自己這些人馬都難以自保了。這時,他對夫人的安排產生了懷疑,這婆娘不一定都是正確的,後悔當初不該听她的,早點派兵殺出城去,痛痛快快殺他個鴉飛鳥散,或許現在還真的已經抓到趙構呢!何至于事態日益嚴重,快鬧到不可收拾了。

這時他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自家的婆娘回來了!正有事要找她商量呢。他趕緊走出門去。原來是一個士兵抱著草料經過這里去喂馬,浦盧渾空歡喜了一場。他覺得自己有點失態。這麼多年在一起生活,他真的有點離不開她了。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有她在場,一定會作好安排的,用不著自己這麼勞心了。他想,事情都是根據實際情況的發展而作出決定的,即使她在這里,現在這種情況她肯定會同意他的意見的。殺出城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這時,又有士兵來報,火箭已射中了城樓,城樓多處著火,宋軍還搬來了雲梯,快要發動強攻了。

浦盧渾大驚,問道︰「城上的將士正在做什麼」?

「他們遵照你的吩咐,嚴守崗位,準備了好些滾木和石塊,時刻準備宋軍的進攻」。

正說著,杜充回來了。浦盧渾急不可耐地問道︰「你看清了嗎?攻城的都有是些什麼人,有無趙構那廝「?

「從遠處看不大清楚,只看見在火光前面指揮宋軍的那個將領好象是王盛勇」。

「就是跟隨趙構的那個宮廷侍衛統領嗎」?

「是的,我看就是他」。

「好啊,侍衛統領是不離皇帝左右的,有王盛勇在,必定就有趙構。來人,傳我的話,速調東門,南門,和海邊巡邏的將士從速增援西門。給我備馬,領你們殺出城去,活捉趙構,早日班師回朝」!

「不可,不可」!杜充听浦盧渾要調兵去西門,就高聲阻攔道︰「夫人早有交代,要嚴密注意海上和城里監獄方向的動向,謹防宋兵的調虎離山之計。千萬不可魯莽行動」。

「是听夫人的還是听我的,這里還是不是我在帶兵」?浦盧渾見杜充在他發布軍令時又提到夫人。分明是拿夫人來壓他。並且還說得這麼響,在部下面前丟盡了自己的臉。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冒起。他大聲嚷道︰「就這麼辦,你不必多嘴。將士們听著,向西門出發」!

「 , 」!兵營里的金兵听說要殺出城去活捉趙構,都興奮得齊聲歡呼起來。瞬間,兵器踫撞聲,戰馬嘶鳴聲響成一片。不一會,數隊人馬由不同的方向向西門急馳而去。

杜充看得傻了眼。他知道現在這種架勢自己是根本阻攔不住的。他輕聲嘟噥著︰「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了我」!不知怎麼著,這時他卻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要置身事外,輕松地看一場好戲。真的,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輕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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