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煙嵐 第十章 虎穴尋蹤 牢獄出生入死

作者 ︰ 野谷

第十章 虎穴尋蹤牢獄出生入死

正當西門的戰事轟轟烈烈進行的時候,處在城中心的衙門里卻顯得分外的平靜,除了呼嘯的寒風和偶爾走過金兵巡邏隊的腳步聲外,幾乎听不到絲毫的動靜。台門外站崗的兩個金兵也被這寒冷的北風吹得縮起了頭,躲在牆角不敢出來。

這時,在離衙門不遠的牆角轉彎處,驀地閃出兩個穿夜行衣的人來,他們乘著夜色和街道兩旁樹蔭的掩護,囁手躡腳地迅速接近衙門,在一處稍矮的圍牆邊,先後縱身一躍,便翻進牆去。里面是審堂前面兩邊的花壇,有樹木也有假山,地形比較隱蔽。

這兩個人正是張杰人和他的舅父趙立仁。這里情況他們比較熟悉,從這里進去是他們自先選擇好的。

衙門里不象衙門外那麼冷清,著實讓他倆吃驚不小。通往審堂道路的兩邊,金兵三步一崗四步一哨,如臨大敵,戒備非常森嚴。還不時有人巡回著在查崗。

看架勢,這里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以防外人騷擾,或有什麼重要的秘密以防外人知曉,所以戒備如此嚴密。吳氏是關在這里想必是無疑了。目標沒有錯!但衙門里地方這麼大,她究竟關在什麼地方呢?站崗的哨兵又不見有絲毫的松懈,他們當然不敢輕舉妄動,潛伏在茂密的灌木叢中靜待時機。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西門方向傳來了「咚咚」的戰鼓聲隨風能聞,火光隱約可見。可見王盛勇那邊的行動可激烈了,但衙門里仍然不見有任何響動。張杰人有點急了。心想,已派人約好在衙門後院放火,為何至今仍不見動靜。但又不敢魯莽行事。

正在焦急時,後院緩緩升起了一縷火光來。不一會,這火光就擴大了,上空濃煙滾滾,並不時爆出了火花,發出「劈劈拍拍」的響聲。接著乒乒乓乓的提水聲和嘈雜忙亂的腳步聲都開始響了起來。有人在喊︰「不好了,後院著火了,快來救火呀」!

起先,站崗的哨兵還只是相互看看,不見有人走動。隨著火勢越來越大,有些人沉不住氣了,有七八個人開始向後院奔去。正在這時,突然听見有扇門「乒」的一聲打開了,里面走出一個武官模樣的金兵。他高聲喊道︰「左邊山洞里關押著南蠻的要犯,要嚴加看管,慎防有人劫獄。每班只準派兩個人前去救火,留下一人堅守原地執勤,誰也不許擅自行動」。安排完畢,他又回到房子里去了。

張杰人暗喜,三分之二人參加救火去了,留下人的戒備肯定不會象剛才那麼森嚴了,這無疑會給他們的營救帶來不少方便。更重要的他還知道了吳氏關押的地方,出奇不意有目標的行動,完全可以成功。現在正是行動的好時機。

他倆憑借著濃密的樹蔭的掩護,不一會就悄然地來到了關押吳氏的洞口旁。只見那洞口嚴嚴地關著鐵門,門上還上著一把大鎖,一個哨兵在旁守著。他倆很快就接近了他,手起刀落,這哨兵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利索地干掉了。

張杰人正要用劍把鎖削開,趙立仁一把攔住了他說︰「別忙,似乎其中有詐。你看前院戒備森嚴,關押要犯的洞口為何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值班;剛才頭領說要嚴防有人劫獄,為什麼又要派出三分之二的人去救火;還大聲地說吳氏關在山洞里,好象有意指點我們似的,現象非常可疑。我看不可盲動」。

張杰人听他說得在理,向四周看了看,不見有什麼異樣。便說︰「顧不了這麼多了,如果師妹真的關在這里,錯過了這個機會要救她就更難了」。說罷,手起劍落,「乒」的一聲削斷了掛鎖,鐵門開了。

這個洞不是很深,借著外邊的微弱的光亮,隱約可看見地上鋪著稻草,洞的角落里有一個穿著紅色緞棉襖披著長發的女子,被反綁著兩手,正虛弱地靠在洞壁上。

「師妹,快出來,我們來救你了」!

只見師妹略抬了抬頭,吃力地挪動了一體,無力地說道︰「我的手腳被繩子捆著呢」!

看來她被金兵折磨得還真不輕,說話的聲音也沙啞了。張杰人一陣沖動,就要向里沖。趙立仁攔住了他,說︰

「你的功夫好,還是在門口守著,萬一有變也好有個照應。你的師妹就交給我好了」。說罷向張杰人做了一個鬼臉,果斷地沖進洞去。

正在這時,洞頂上突然落下一口大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網就收口了,迅速地把他吊了上去。趙立仁被這網緊緊地纏著,動彈不得。

原來這洞是打在一個小山包旁的,本來是個關死囚的地方。十多丈高的洞頂有個小洞。平時,下面的鐵門加了鎖就不輕易打開了,獄卒從上面的小洞往下吊送飯食。現在金人在上方吊了口大網。大網罩了下來,趙立仁猝不及防,被擒了上去。張杰人在洞口發現洞里突然有變,大驚失色。得趕快去救趙立仁。他急中生智,沖進洞去躍身抓住了大網,另一只手用劍去割網繩。

門外的鈴聲突然大作,數十支火把齊明。「捉奸細,捉奸細」!的喊聲四起,眾多的金兵向山洞蜂涌而來。情況十分危急。

張杰人此時也顧不了許多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救出趙立仁。遂用利劍在網上使勁一挑,繩斷了數根。再一用勁,網開了個大口。趙立仁從這大口中掉了下來,他也幾乎同時躍了下來。這時,已有數名金兵擁進洞來,張杰人揮劍擋住了他們。大聲對趙立仁說︰「快救師妹,要快」!

趙立仁跑到了吳氏的身邊,用劍削斷了捆在她身上的繩索,並蹲去扶她。吳氏的傷勢確實不輕,只見她吃力地伸出手來,搭在他的身上,並掙扎著跪了起來。趙立仁正待要把她背起時,這女子的左手突然以快如閃電的速度,一下子點住了他的前胸要穴。右手從稻草下抽出一把利劍來。趙立仁大驚,欲施展功夫抵抗又談何容易,要穴被制,利劍橫在喉前,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張杰人雖然在洞口與金兵搏戰,但時時關心著洞里的情況。對此他看得真切,非常吃驚。借助火把的光亮,他才看到這個女子長得如同他的師妹一樣婀娜多姿,容貌嬌美,但絕不是師妹。尤其是那雙眼楮,凶狠而自信,且有點放浪不羈。

「哈哈哈」這個女子仰頭大笑起來,說道︰「老娘在此等候多時了,飛蛾撲火可怨不得誰」!說罷,舉起利劍向趙立仁的右腳後跟猛砍下去,趙立仁的腳筋立刻被這利劍砍斷,頓時血流如注。趙立仁癱倒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這個時候,早有幾個金兵撲了上來,把他按在地上,反翦兩手被綁了起來。

這女子正是胡魯棲,這里的一切都是她一手操縱的。布置之周密,詭計之陰毒,讓人防不勝防。

看到這一切,張杰人恨得熱血上漲,目眥盡裂。但苦于有七八個金兵圍著,月兌不出身去解救。只得高聲大罵︰「狗韃子,賊婆娘,用這陰毒的招數畜生不如,我要抓住你將你千刀萬剮」!

「杰人,你快跑,不要管我,要不然就來不及了」!趙立仁掙扎著,此時,他滿頭是汗,臉上的肌肉由于疼痛而扭曲著。但是他的頭腦卻非常清醒,自己已中了金兵的圈套是絕難逃月兌了,再也不能搭進一個張杰人。于是他強忍斷筋的疼痛,向張杰人竭力呼喊。

「想跑,沒那麼容易,一個都跑不了」!這女子三步兩竄就到了張杰人的面前。人到劍即到,分上中下三路,直點張杰人的要害之處。劍法怪異,詭譎,陰毒,讓人防不勝防。

張杰人本來已被這眾多的金兵纏得夠忙的了,現在又來了個武功如此高超又刁鑽難纏的婆娘,他自知救人已沒有希望了,只得設法月兌離險境再圖良策。

于是他強忍悲痛,邊打邊退出了牢門。門外即刻又有數十個金兵圍了上來,兵器從四面八方紛紛打擊過來。領頭進攻的是個金兵小頭領,他腰圓膀粗,一看就知蠻力不小。他揮舞著兩支節鞭,兩眼圓睜著,嗷叫著直撲上來。張杰人見其節鞭迎面劈來,並且來勢凶猛,自然不敢硬接,急忙側身避過。那頭領正拼盡全力進攻,那里收留得住,從他的身旁直向前沖去。張杰人乘勢在其身後輕輕一擊,這個金兵頭領如同麻袋般被摜倒在地。在此同時,一個黑影在他的前方一閃,胡魯棲又來到了他的面前。劍頭點點直指向他的要害。張杰人硬著頭皮與她接戰。此時既要正面抵御她的瘋狂進攻,又要防備周圍的金兵的背後偷襲,張杰人應付得手忙腳亂。

酣戰間,那個小頭領又殺到了跟前。此次他接受了教訓不敢再莽撞了,站穩了腳跟後,把節鞭揮得呼呼直響。看這架勢,張杰人也不回避,用劍撥開他的節鞭,蹲去猛掃他的下盤。這個金將不曾提防,失去了重心,一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個金將手法雖然笨拙,但力大無比。此時他腦羞成怒,倒在地上亂揮亂舞,搞得塵土飛揚。眾金兵不敢近身,就此亂了陣腳。胡魯棲也被他攪得施展不開手腳,一時怒火中燒,一掌向這礙手礙腳家伙的腦袋劈去。這金將頓時腦漿迸裂,翻倒在地,手腳抽搐了幾下,再也舞動不起來了。

乘這混亂的空擋,張杰人瞅準時機猛地拔身直向房頂躍去。

胡魯棲眼看來人就要跑了,那還得了。她隨手拿出帶在身上的套索向前直拋過去。女真族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在東北遼闊的平原上守獵、放牧,善于騎射。用繩索套馬可是她的絕活,百發百中。用它來套人,自然不在話下。張杰人兩腳剛著房頂,就被套了個正著,胡魯棲用力一扯,張杰人便翻身跌了下來。眾金兵一聲吶喊,一涌而上。十多支兵器逼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正當張杰人無計可施時,對面房上有人影一閃,隨之周圍的金兵便七倒八歪地,如醉漢般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撒下兵器癱倒在地上。張杰人對這突然的變故感到奇怪,意識到此刻定有高人暗中相助。自然不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連忙用劍挑斷了腳上的套索,長嘯一聲,身子倏地拔地而起,躍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還沒等其他的金兵明白怎麼回事時,他又躍上了就近的一座房頂,借著夜色向外猛躥。

胡魯棲見了,急得在背後高喊︰「快追,別讓他跑了。放響箭通知各路關卡,務必要把他攔截住」。

有五六個金兵也躍上了屋頂,張杰人左沖右殺,又砍翻了好幾個金兵,終于殺出了牆外。出了這衙門,可就輕松了,憑籍他對海門街道的熟悉,左拐右彎,不一會就把金兵遠遠的丟在後面了。

這時,他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好驚險哪!他總算回過神來了。回想起剛才拼殺中的所有細節,的確是驚心動魄。尤其是當自己被這婆娘用繩索套住兩腳被扯到地上,眼看就要被他們擒獲的關鍵時刻,這些金兵又突然東倒西歪地倒下了。當時,他似乎覺得在前面屋頂上有個黑影一閃。不難判斷,一定是此人暗中相助才弄倒了那些金兵。這個黑影究竟是誰?身手如此敏捷,在黑夜中暗器放得又這麼準,能讓這些金兵毫無覺察瞬間倒地,功夫的確了得。想想周圍好象沒有這樣的高手,就是武林中有如此修為的也想不出有誰。這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幫我?為此他很是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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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這時,他又想起了趙立仁。幸虧他感覺到情況不對,已向他作了提醒,他才在行動時多了個心眼。考慮好退路,才能處變不亂,否則又怎麼能這麼快就逃月兌出來呢。想到趙立仁被捕,他心亂如麻。這次行動非但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相反又搭上了一個親人。金人固然狡猾,自己的行動考慮也不夠周詳,以致釀成大錯。尤其是在洞口時,他已發出警告了,自己仍然一意孤行,讓他冒險進洞,造成了無法撫回的後果。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痛不欲生。可是後悔自責又有什麼用,事已致此,一切的後悔都已是太晚了。

不覺中,張杰人已來到了東門約定的地點。沒有見到章老伯,他輕輕地拍了三下掌。不遠處也有人拍了三下,接應他的章老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一見到章老伯,趙立仁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他強忍悲痛說道︰「立仁舅公被金兵抓去了」。章老伯沉默良久說︰「這些金兵真夠凶殘狡猾的。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回去後再作商議吧」。章老伯拉了一下他的手說︰「走吧,咱們回去」!

「城上的金兵防守嚴嗎」?

「不嚴,僅有十來個人,全縮在城樓里了」。

「剛才我听見金兵在放響箭,好象是聯絡各路的金兵來攔截我們。這里的金兵沒有動靜嗎」?

「守城的人大部份人已被調到西門去了,城上僅有十來個人,用什麼來攔截我們。快,跟我來」!

他們倆人在一個偏僻處攀繩上了城牆,果然城牆上不見有絲毫動靜。城外早有張平等十來人在接應。就這樣,他們一行悄然安全返回。

正當城里城外干得熱火朝天時,在外沙的一個埠頭上,有一艘帆船悄悄出海了。當船行駛到江心時,船頭一轉,竟向椒江的上游行去。船上滿載著百來人,而船頭上,正站著當朝的大宋皇帝和他的丞相。他們看著城那邊隱約的火光和不時傳來的戰鼓聲和吶喊聲,又看看平靜的江面,得意地相視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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