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我暮皇子了?」夜暮突然笑了起來,「二嫂,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叫我什麼暮皇子,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不要叫我二嫂。」現在,不光是他的手,為什麼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了,蘇花漾看著夜暮的臉,白得好像變成透明。
「好,我也答應你。」他俯在她耳邊,輕聲說。「花漾啊,我怕我這一次,真的撐不過去了……
說著,整個身體向蘇花漾身前傾倒,蘇花漾伸手去扶他,可他的體重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用手環住他的腰背,指尖所觸,竟是一片濕潤。夜暮倒在她懷里,沒有任何聲息,蘇花漾看著自己一手鮮紅,忍不住驚聲叫了起來。
他的整個後背,都已經被血染濕。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傷得這麼重,居然還和她出來廢這些話。
蘇花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神殿里,把耶律歸從神佛的禮拜之中拖出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是怎麼跌跌撞撞的跑回到夜暮的寢殿前,她只知道自己的鞋子丟了,腳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咯破了,已經看見血,卻不覺得疼。
夜梟趕過來的時候,他看見蘇花漾縮在角落里,白淨的蓮足上沾滿了泥土和血污,她咬著自己的指甲,滿手是血,一臉淚痕,眼楮目不轉眼的盯著殿門,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樣。
她這個樣子,讓夜梟心如刀割。剛剛在朝上的時候,隱隱听到她那一聲驚叫的時候,他整個人就亂了。匆匆結束所有政務,朝服都來不及換,就趕了過來。
「到底怎麼了?夜暮出了什麼事?」夜梟問她,可蘇花漾根本不能回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春兮不見了,他滿身是血,他和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話,讓她害怕,害怕得站不起來。
「他說他這次撐不過去了……夜梟,怎麼辦,小白會死的……」她窩在夜梟懷里,驚恐萬分。
他會死,小白會死,都是因為她,要不是給她找什麼草藥,他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春兮說,那些草藥長在極偏僻的山里,是不是山中有什麼猛獸傷了他。
他要是死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待在這里?
「別胡說,他怎麼可能會死。你在這里等一等,我進去問問耶律歸。」夜梟試著將她放下,可是她卻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她怕自己真的放夜梟進去了,過一會兒,夜梟會出來告訴她,小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別走,求求你,陪陪我,我一個人在這害怕。」蘇花漾死死的抱住了夜梟。
就這麼害怕他死?就這麼放不開他?要是自己受了這樣的傷,她會不會也這麼擔心?知道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可夜梟仍是忍不住。他受不了她替別的男人這麼擔驚受怕,明明知道她的心意,仍是受不了。
「我進去看看,或許能幫什麼忙,你別害怕,耶律歸的法術很好,夜暮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純血的狼族,很厲害的,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乖,好好等著我。」稍稍用力,掰開了她的手。
/>蘇花漾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掌,血跡斑駁,隨後慢慢地,慢慢地,用它抱緊了肩膀。
夜梟進去一柱香的功夫,又返回到蘇花漾身邊。把全身戰栗的她摟在自己懷里。
「花漾,你听我說,夜暮傷得很重,非常非常重,若是換了其他另外一個人,只怕早就死在回狼國的路上。不過他沒事,他既然已經回來了,我就一定會想辦法救他,不會讓他死的。你放心好了。」他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讓她慢慢的平靜下來。
「你保證他不會死。」蘇花漾淚眼婆娑的看著夜梟,想向他要一個承諾。
他輕輕的親了親她的臉,信誓旦旦的說。「我保證,他絕對不會死。不過你先回去好不好?這里有我和耶律歸在,一會兒大哥也會過來。我們三個人會把他治好。你信我這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不過你先乖乖回去,行麼?你在這里,我們都沒辦法安心。」
「可是……我……」她嚅嚅的,不想離開,怕萬一離開了,發生什麼事情,她不在他身邊,她怕自己來晚了,一切都會不一樣。
「听我一次,回去吧,夜暮絕不會有事的。」她因為擔心他,而變得如此張慌,如履薄冰的樣子,讓他覺得無比難受,嫉妒的發狂,卻不能有任何表現。
原來夜暮在她心里,竟是如此的重要,原來他一直都不知道……
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蘇花漾已經沒了過來時奼紫嫣紅的好心情。被太陽曬了一天的宮道,熱乎乎的,溫暖著她的腳心。她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佝僂成個孤單的句號,躲在夜色之中,就像她剛剛那般,瑟瑟發抖。
她走到那人身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夜暮不會死的,夜梟答應過我,他一定不會死。別哭了,跟我回去。」抓著春兮的手,不管她是多麼的討厭自己,她總不能任她在那里哭到死。
回到殿里,讓靈兒準備了些稀粥小菜,春兮呆呆地坐在桌前,看著對面的蘇花漾吃飯,她卻無法挪動筷子。
「你怎麼還吃得下,他都變成那個樣子了,你怎麼還吃得下!」她聲淚俱下地控訴著蘇花漾,蘇花漾面無表情,繼續向嘴里塞著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