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躺在破舊的的海邊木屋里，我的木床上。祖母在我的床邊坐著，臉色憔悴眼楮紅腫。「你居然跟著去捕鯨魚了！還喝了這麼多的酒！」她有些責怪的話在我耳邊如同蜜蜂翅膀的嗡嗡聲，準確點說，我整個腦袋里面像是裝滿了蜜蜂，膨脹，搖晃，吵嚷。
「是那個老水手把你背回來的，他還給了我這個。」祖母把一個繡著龍頭圖案的鹿皮袋子舉到我的面前，我接過來抖了抖，里面嘩嘩做響，是整整一袋子的銀幣。祖母神情憂慮地看著我說。「他說是船長給你這次出海的酬勞。他還留下了一些肉罐頭與魚干，讓你酒醒以後去船上找他，說有要緊的事情和你商量。
祖母的神情很不安，「青刃，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只是一個毫無經驗的小孩子，可是他們付給你的錢是一個強壯漁民一年的收入，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我揉搓著臉站起來，往窗口的木盆里倒了些水，洗著臉。酒勁過後，我的臉緊繃得象一塊膠皮，幾乎沒有知覺，而手上的傷口卻疼的更加厲害。
「那水手說，他們的船長想邀你加入，你會去嗎？」祖母的聲音微微發顫。
「如果他們給我足夠多的錢，讓我可以養活你，我挺想去。」我說。
「青刃，你不要去，你會像你的父親一樣，一去不回的。」祖母忽然站起來大聲說。我驟然停止了一切動作，猛地回過頭去。我的父親！這從來是我們之間永遠不觸踫的話題。
我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坐在床上，臉上未來得及擦干的水，滴落在她和我的衣服上。祖母的眼光木訥，直覺告訴我，她一定是想要對我說點什麼，而且正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內容。
「我父親，他是怎麼樣的人？他到底做了什麼事？讓蝴蝶港的人這樣恨我們？」我終于忍不住發問。「我已經長大了，我應該知道。」
「不，孩子，不是你的父親做錯了什麼。」祖母苦惱地搖著頭，似乎已經決定要告訴我些事情了。「不是他，你父親沒有做錯什麼，是你的祖父……」
「我的祖父？」我吃驚地看著她。
「你從來沒有離開過蝴蝶港，你不知道，真正的漁民是蓋不起這些漂亮的房子的，正如你看見的，那些漁船大半時間都停歇在海港里，可是他們照樣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祖母說「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們並不依靠打漁為生，他們，蝴蝶港里所有的第一代居民，包括你的祖父，曾經都是海盜。」
我完全地愣了，那感覺，仿佛迎面一個巨浪打來，而我不及躲閃，冰冷的海水瞬間將我淋透。
我的祖母有些抱歉地看著我︰「孩子原諒我，這麼多年每次你問起你的父母，我都會讓你吃苦頭，這是因為我實在不願意回想起這段往事，它讓我失去了丈夫，兒子，讓我注定要在在別人鄙夷和仇視的目光中孤獨終老。我恨它。你完全想象不到我有多麼的恨它。
她對我說︰你好好的听吧，別讓我重復，因為我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有勇氣再去完整的回憶一次。
祖母停頓了一下，神情因為思想倒回至遙遠的時光中，而有些激動。
她嘆了口氣開始敘述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