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靜的可以听見彼此的呼吸聲,我以為船長會說點什麼,至少是個簡單的介紹,但是,他一邊沉默地看著我,一邊緩緩打開了桌子上的一個紅木盒子。
滿滿一盒子的金幣在有些昏暗的房間里閃閃發光,我看著它們,沒辦法不心跳動容。我心里很清楚,它們可以讓我的祖母從此過上體面安樂的生活,哪怕她活到一百歲,哪怕我明天就像我的父輩一樣消失無蹤。
「我說話從不喜歡兜圈子,當下,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他點燃一根古巴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我需要你和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首先保證,事後我會把你安然無恙的送回來,」他的表情很神秘。「其次,這些只是定金,等事情辦妥,我會追付這錢的三倍。」
「你要我做什麼?」我問
「幫我擊退沿途可能遇到的殺人浪。」他盯著我。
「去多久?」我問。
「一年。」他說。
「一年?你們要去的地方很遠嗎?」我此時只想多了解點信息,因為我實在無法對完全未知的事情揣摩吉凶。
他沒有正面回答︰「最多一年,一年之後,你就是全蝴蝶港最有錢的人。」
矮個子的健壯男人始終一語不發。只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我有些遲疑。
船長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麼,快速而肯定地說︰「這事情不違法,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對于他這樣的解釋,我稍微心安了些。細節對于我來說也許並不重要,我要的只是結果。如果我的分工只是如此簡單,那我倒是樂于接受。
「我有一個要求。」我想了想說。
「你說。」船長點點頭。
「沿途所有的港口和碼頭我都要下船停留兩天,我有事情辦。」我想著,既然他們在路上會遇到殺人浪,那麼我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環,他不會不答應。
船長躊躇了一下,側頭問旁邊的男人︰「這樣會耽誤多長時間?「男人低聲說︰「一個月左右。」他們很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船長痛快地說︰「沒有問題,那麼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我點點頭。
船長臉上頓現輕松,他與身邊的男人相視而笑
「我要先回去告訴我的祖母。」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祖母,她能接受我的離開嗎?
「那好,青刃,今晚我想邀請你與我們共進晚餐。」船長的臉上露出笑容,「這些錢,我稍後讓老刀給你送過去。」
我答應著,與老刀轉身離開了艙房。
走出艙門,灑滿陽光的甲板上有只虎斑貓正努力地打著滾,發出討好的咪嗚聲,短發少女蹲在它的身邊笑著用一塊魚肝逗弄它。
看見我們出來,短發少女順手把魚肝丟給貓,站起身跑過來。
「青刃。「她熟稔地叫著我的名字,仿佛與我相識多年。老刀快速地附在我耳邊輕聲說︰千萬別招惹這小祖宗,這條船上所有的人都吃過她的虧。」說完他匆匆走向一旁,一副怕惹火上身的樣子。
「我還有事。」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準備走過去。
「可我還沒有說話呢。」她霸道地伸手攔住我。
「那你說。」我有些意外。
「你……」她側著頭看我,目光清亮如水,嘴角帶著笑意,面頰上兩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你好象挺討厭我的。」
「談不上。」我被她纏的有些心煩,此刻,我只想趕緊回去與祖母告別,但是從老刀與船長的態度上看,這個女孩兒似乎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自然犯不上得罪她。
「你和我講講那條人魚好嗎?」她興奮地說。
我的心被她說的一沉,她一副獵奇的樣子,這讓我厭惡極了。
「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我忍耐著。
「不想說?」她有點失望,忽然又高興起來。「你干什麼老是板著臉,笑一笑。」
這個讓我更加反感,她把我當成什麼?甲板上的那只貓嗎?
「我不大會笑。」我冷冷地看著她,終于忍耐不住。「讓開。」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怒意,若無其事地眨眨眼楮,腳步輕快地走開了,繼續去逗弄那只貓。
我向老刀走過去,我心中充滿疑問。很多事情想問他,我們一同下了尺木號,在沙灘上走著。
「貝卡好象對你挺感興趣的。」老刀掏出酒壺喝了一大口。「要知道,沒有人敢頂撞她,否則一定倒霉。」
「剛才那個女孩嗎?」我漫不經心地問。
「是啊,蕭驪龍的獨生女兒,他對她百依百順。」老刀輕笑著說。「這個為所欲為的小魔怪,一向是她想怎樣就要怎樣,說她是尺木號真正的船長也不算夸張。不過,她倒是個頂好心的孩子,我是看著她長大的……」
「蕭驪龍到底想去什麼地方?」我對那個女孩毫無興趣,不由得打斷他的話問道。
「不清楚,他從來不與水手多說。」老刀正色地說。「不過,剛才屋子里的那個男人,我認識,他叫鐵筋,是個采珠人,他和他的弟弟做搭檔,在藍山水脈采珠,半年前,听說他的弟弟死了,他是兩個月之前上的尺木號,既然他在,這次航行應該與他有些關系。」
說話間,迎面走過來兩個水手,他們看見我都是眼楮發光,「青刃。」他們大聲與我招手打著招呼。我莫名其妙地看看老刀,老刀大笑︰「知道嗎?你昨天在尺木號上露的那一手,大部分水手都看見了,好多人還以為是神跡。所以從昨天到現在你是全蝴蝶港唯一的話題。」